蒲夏茫然地抬头,出乎意料看到的是萧鞠阴沉的脸色。
萧鞠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的室友,从他的角度能够透过那件明显不是蒲夏本人的校服宽大领口,看见他细细的一截脖颈上全是深红的吻痕,原本白皙的皮肤表面微微泛着粉意,泛红的眼尾和沾了点油光而格外亮泽的嘴唇肿胀充血,无一不再显示他夜不归宿被男人喂饱了的事实。
萧鞠强忍着汹涌的怒意,语气冰冷:“你昨晚去哪了?”
蒲夏似乎察觉到他的怒火,又或者是联想到昨夜发生的荒唐事,不由抖了抖身子。
可还没等他回话,旁边的牧北就一手揽过蒲夏肩头往自己怀里扣了扣,俨然一副宣誓主权的模样。
“小结巴昨晚在我那儿,怎么?”
这时,萧鞠像是才注意到他一般,缓慢转过目光与人对视。
二人虽然也算是从小一块儿长大,但性格不合加上同时对他们的另一个青梅竹马林晓艺产生心思,让二人一直都是处于敌对关系,此时对上更是只有火药味在不断膨胀。
虽然互看不顺眼,但是毕竟认识多年,牧北比任何人都能清晰感受到他那快要喷发的愤怒,野兽般的本能让他在搞明白这书呆子为何生气以前,便率先用挑衅的方式强调自己的领地,看似慵懒且高高在上的笑容中瞥向对方的眼神充满不容置疑的味道。
然而萧鞠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像是再吝啬于给他多余的眼神,重新转过头,固执又安静地硬是要等蒲夏的一个回应。
可令他失望的,蒲夏还是哆哆嗦嗦低着头,没有出声。
牧北没来由地感觉烦躁,他一手摆了摆,像敢苍蝇一样:“行了,没事你就滚回自己的位置,没看到打扰我们小结巴吃早饭了吗?”
萧鞠仿佛没听到他的声音那样,仍然站着执着地注视着蒲夏。
这诡异又危险的氛围逐渐感染整个教室,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自己手中在做的事,默默围观着战场中央。
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从蒲夏的沉默中得到任何回应,萧鞠最后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眼眸中藏着蒲夏看不懂的情絮,沉重得快要压垮他本就纤细的肩膀。
而在萧鞠转身即将离去的那刻,他感觉自己袖口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
很轻微的力度,就像只是不小心挂在了什么尖锐的边角被勾了一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量。
但是萧鞠没有忽视,他停下步伐,低头望去时便看见了那东西的全貌。
是蒲夏。
他白玉般的指尖从肥大袖子中探出了一点点,不住颤抖着捏住萧鞠袖口的边角,用力到指甲盖都在泛白,但实际拽动萧鞠袖子的力气却轻微而小心翼翼。
一如蒲夏那好不容易挤出的一点点勇气。
他实在是太害怕牧北了,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想要向自己信任的室友求救,可一旁不断逼近属于牧北的气息,却让他恐惧得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点微弱的勇气,已经是他能拿出来的全部了。
萧鞠暗色的眼睛中终于亮起一抹光,他立刻反手握住蒲夏的手掌,将那只冰冷的小手整个握在自己掌心,随即将人一把从牧北的臂宇间拽了出来。
“他是我的。”
像是领导下发通知般的口吻,没给牧北任何发怒的机会,便把踉踉跄跄的蒲夏拽走了。
匆忙间,蒲夏只来得及回头看了牧北一眼。
那话语间的占有欲不用牧北过多追究也能听出,他当即站了起来要追,最后却又呆愣在了原地。
再怎么迟钝也总算看出了蒲夏最后那一眼中是藏不住的慌乱和恐惧,比任何来自情敌的宣示还要锐利刺中了牧北。
他在害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