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失控。

他与林浪遥的关系是失控,林浪遥对他的感情是失控,他日渐被魔血影响的意志是失控……但真正最大的失控,都要源自于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

温朝玄从漫长黑夜里醒来,大汗淋漓,天人感应达到了即将爆发的巅峰,他披衣走出屋子,仰头却见漫天星辰凌乱,呈现出异常位象。梦祖授给他推演之术的时候曾说过,行路难,他要走的道太过艰辛,如果有一天他走错了路,那么一切的反常都是征兆。

温朝玄冥思苦想,怎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行差踏错,直到他取出罗盘,当指针重新转动的那一刻,天道仿佛嘲笑讥讽着他的不自量力,过往一切尽数被推翻粉碎……

一步错,步步错。

温朝玄回去的时候,看见自己屋门口蜷缩着一个人影。

林浪遥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守在他门口,抱着膝呆坐,眉宇间带着几不可察觉的戾气。

温朝玄甫一走近,林浪遥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立刻抬起头看他,短促地唤了一声,“师父。”

温朝玄走到他面前,站着不说话,也不现喜怒,只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像是许久没见过他,需要好好记住他的模样那般,直到将林浪遥看得不自在了起来,温朝玄才伸出一只手,示意他起来。

在林浪遥怀揣着复杂心事,搭着师父的手站起身时,听见温朝玄说:“你走吧,我送你去蓬莱”

江东

第60章第六十章 冰封

“你怎么会答应他这种事?”

“为什么不呢?”梦祖答道。

林浪遥转回身,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怀疑地打量着老道人。他又一次入了梦中,一见到梦祖,便迫不及待地质问起了他。

梦祖道:“我虽教不了你什么,但你的天赋不错,跟在我身边,假以时日也能证得大道。”

林浪遥说:“可是,神仙的地界是这么轻易就能来去的吗?成仙不是很难的事情吗,天道会坐视不管?”

“不是你想的那样,”梦祖笑了笑说,“并非到了蓬莱就一定能成仙,我所做的,无非是给你一个容身之所,至于如何修炼,能不能登仙,依然要靠你自己。”

林浪遥思来想去,说:“我还是觉得不大对,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帮他?”

梦祖坐在树下,今日不摆弄蓍草了,而是对着一盘僵死的棋局捋着胡须,答非所问道:“你会下棋吗?”

又要开始卖关子了。

林浪遥最不喜欢这种说半句藏半句的说话方式,走过去扫了一眼,抓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中,他的入局像游龙入海,将死水搅和得波谲云诡,一下便将整局棋盘活了。

梦祖抬起头,似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林浪遥道:“这下可以说了吗。”

梦祖窥见他眼中的执着,即便是神仙也不得不发出一声轻叹,“因为我欠他一个人情。”

“人情?”林浪遥不怎么相信,“神仙也会欠人情吗。”

梦祖一颗颗捡起经纬纵横里的黑白棋子,点了点头,“不止是我欠他人情,这天下泞蒙的所有人都欠他一个人情,所以你说,我该不该帮他?”

“……”

这个答案实在出乎意料。

天下的所有人都欠他一个人情。

温朝玄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能让天下的人都欠他人情?

“你别去想了,你未必能想得明白。”梦祖在草编的棋篓上方松开手,白花花的棋子顺着他的指缝落下,“来蓬莱有何不好?这是多少人都求不到的机缘,你师父如此有心,待你不薄,你莫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啊。”

林浪遥发怔地站在树下,任由细雪一样的花落了满头满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