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一手抱着她,一手持书卷,靠坐着看一本经文,灯光笼在他俊朗的脸庞上,半明半暗,侧脸柔和。
几个月不见,只有书信往来,她很想他,不过暂时不告诉他,免得他太得意。
谁让他这么狠心,什么事都藏在心底不说!
他总是这样,因为年长的缘故,习惯替她着想,妄想一个人扛住所有压力,让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折腾她喜欢做的事。
所以她不敢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如果李旦知道武皇后有一天会杀死他的王妃,不知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现在的他就够古怪了。
长史每天到底在忙什么,他为什么防备郭文泰,这几个月他的处境有多艰难……
这些李旦一个字都不吐露。
裴英娘应该为李旦的隐瞒生气,但细细一想,她其实也隐瞒了许多东西。
李旦不想让她发愁,她不想让李旦恐惧。
她偷偷叹口气,有什么可怕的?
反正最坏的结局也不过那样了,他们还年轻,青春正好,风华正茂,应该好好享受眼前的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快快活活过日子,那些波折纷争,随它去吧!
她攒了那么多钱呢!
先把钱花光再说!
王府的红烛是特制的宫烛,燃烧时悄无声息,不会淌下瀑布似的烛泪。
一枝红烛快烧尽了,烛火摇曳跳动,李旦专心看书,没有发觉。
裴英娘往他怀里钻,脸挨着他的胸膛蹭来蹭去,趴在他身上撒了会儿娇,小声说:“阿兄,现在可以吃饭了吧?”
李旦摇头失笑,抛开书卷,搂着她坐起来。
先把娇小乖巧的妻子抱着好好亲昵一番,吻得她喘不过气,只能轻喘着呜咽,才松开怀抱,整理好她散开的衣领,让候在帘子外面的半夏传饭。
使女们捧着食案汤水鱼贯而入。
裴英娘起身梳洗,一头青丝随意用丝绦束起,歪坐着吃一碗杏酪饧粥。
饿的时候吃一碗芳香甜美的饧粥,不止肠胃舒服,发软的手脚也一点点恢复力气。
李旦跪坐在一旁,袖子高挽,剥螃蟹给她吃,秋天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长年握弓、拈笔的十指动作灵活,很快剔出满满一碟子蟹膏蟹肉,淋上姜醋,递到她跟前。
她吃了。
他笑了笑,接着剥青虾,挑鱼刺,这一次没盛进碟子,直接把虾肉喂到她唇边。
她犹豫了一下,低头从他的手指咬走青虾尾,樱唇擦过他的指腹。
他自己不吃饭,手里不停忙活,灼热的目光始终围着她打转。
她回来了,他才知道吃饭的乐趣。她不在的时候,他每一顿饭都味同嚼蜡。
过了一会儿,他说:“螃蟹寒凉,别吃多了。”
不许她再吃螃蟹,扭头让使女送上烫好的菊花麦酒。
许久没吃酒了,裴英娘眼前一亮,端起酒盅啜饮几口,惬意道:“阿兄不和我对酌?”
九成宫的宫人也酿酒,但是滋味比不上王府的,醴泉坊的泉水酿造出来的酒味道更醇厚。
半夏立刻奉上烫煮好的酒盅。
李旦先喝半碗秋葵汤,再陪裴英娘吃酒。
烫酒的酒壶里烧着炭,揭开壶盖,里头咕嘟咕嘟冒着水泡。
吃饱喝足之后,婢女撤走食案,夫妻两人挪到旁边琴室下棋。
裴英娘执黑子,试了几招李令月教她的对弈策略,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这样吧。”她眼珠一转,“阿兄,我赢了的话,就亲你一下,赢几盘,亲几下!”
李旦正襟危坐,眼睛盯着棋盘,不为所动。
“英娘,该你落子了。”他说,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