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抓住这次机会,也许她可以离开感业寺!
什么人/伦,什么规矩,她通通顾不上,留在感业寺,她只能孤苦煎熬至死,离了这座牢笼,才能有翻身的机会!
她抓起水桶,想回房梳洗,换上自己偷偷带进寺的那件荔枝色宝相花纹襦裙李治曾经夸过那件衣裳。
她擦干眼泪,满心欢喜,抬脚时,目光不小心落在晃荡的水面上。
水井旁栽的是松树,日光从细密的松针间斜斜撒下,水桶里的井水干净澄澈,水面依稀映出她的倒影。
她早不是翠微宫的才人武媚了,感业寺里的武媚,狼狈苍老。于宫里的妃嫔来说,十四五岁才是最好的年纪,二十多岁的她,已经年老色衰。
更何况她现在是个剃发出家的比丘尼。
哪怕李治还顾念着旧时的情谊,看到此时此刻的她,只怕连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憎恶吧?
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为他之前的情不自禁感到羞耻。
她在水井旁站了许久,心里有百般滋味沉浮,直到几只山雀啾啾鸣叫着飞过树丛,才恍然回过神。
她提起水桶,下定决心。
不管李治还记不记得她,她不能放过这唯一的机会。要么触怒李治,落一个更悲惨的境地,要么打动李治,逃出感业寺。
不管怎么样,总比在牢笼一样的感业寺了此残生要好。
转身时,院子外面隐隐有人影晃动。
她心里一惊,猛然抬头,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
李治站在木窗后面望着她。
她其实并不看好李治登基,这个年轻的太子,纤弱敏感,优柔寡断,诗书才学是通的,但总是斯斯文文、和和气气,没有一点帝王的威严,和英明睿智、深不可测的太宗一点都不像。
偶尔她会故意逗弄李治,送茶时,手腕一抖,把茶盅翻倒在他身上。
他从不生气,每次都慌慌张张先问她有没有烫着,俊秀的脸上写满无措,面红耳赤,羞涩腼腆,连耳垂都红透了。
那时只觉得好玩,堂堂太子,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