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拉开了门帘,月圆跟在镜磐的后面踏进门槛,还未及走到贺老夫人面前,一盏斗彩杯子就嗖的一声砸过来,准头极好的砸在了月圆的额头上。

月圆并未料到有此遭遇,

被砸中之后歪倒在冰桃的身上,一瞬的剧痛过后,月圆抬手一摸,摸了满手的血迹。

身边的丫鬟仆役纷纷跪倒在地,月圆忍痛看向高坐在堂上的祖母,见她一脸怒容,砸她的手还在颤抖,甚至同她四目相接时,大口地喘起气来。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贼丫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江家哪里对不住你,你爹哪里对不住你!老身又哪里对不住你?叫你勾结外人来打杀你亲生父亲?三年前你做下叫江氏蒙羞的事,老身念在你年轻,不与你计较,岂料三年反省,竟是叫你在外头放纵本性,勾搭外男去了!早知如此,老身就不该叫你爹把你接回来,就叫你在外头自生自灭……”

身边递来一张帕子,月圆接了,轻轻拭去流淌至眼睛上的血迹,向前走了一步。

“在庄子上,叫做勾结外男,到一枝园来提亲的,送孙女儿入宫的,就不叫勾结外男了?打伤父亲的人抓到了吗?招供了吗?若是当真供出孙女儿来了,祖母再打再骂也不迟,何至于一进门就对孙女下死手。”

贺老夫人护儿心切,以致于见到月圆便抄起了茶杯,岂料准头竟然极好,将她打了个头破血流,此时听到月圆反问,难免懊悔。

她额头这伤一时半会好不了,若是留了疤,还怎么进宫!

届时夫君定要大发雷霆,活剥了她!

她刚想到了这一点,堂下这女儿家像是料中了她的心事,又冷冷地开口了。

“孙女儿如今破了相,怕是入不了宫了。”

贺老夫人一时语塞,只一味地气喘。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家里的打算的?贺老夫人将视线投向她身边的丫鬟冰桃,却又否定了。

冰桃的娘瘫痪在床,受着府里的钳制,年前又害过月圆,一定不会倒戈。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来不及细想这件事,贺老夫人一拍桌案,大发雷霆:“还敢狡辩!你爹爹如今卧床不起,疼痛难忍,你还有心思同祖母犟嘴?家里那么多待嫁的女儿,何至于要送你入宫?眼下你老老实实把外头勾结的外男供出来,老身叫人去把这人绑回来,祖母必会替你遮掩,往后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

第44章 东安门下小啊呜会救我们的

清白?清白!

在祖母这里,清白就是拿捏女儿家的一道杀手锏!

娘亲被泼的脏水里,流淌的全是清白两个字,娘亲被冤杀的那一刻,在头顶盘旋的,还是清白两个字!娘亲死后的三年里,清白也成了她的一道枷锁。

娘亲不清白,她也不清白!

去她祖宗十八辈的清白!

“依着祖母的话,孙女儿只要听话、乖巧、依言行事,那就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如若孙女儿不听话、不乖巧,不乖乖照办,那就是不清不白的**、**?若是这样的话,清白算个什么东西!”怒火一点一点地攀爬上月圆的心头,她任由着鲜血从额上流下,又顺着面颊向下,使她看起来意志坚定,她冷冷地抛出最后一句质问,叫贺老夫人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仰,申请流露出了些许恐惧。

“这么说来,我娘当年的罪名,也许并非清白与否,而是不听话、不乖巧、不愿意与虎谋皮、不愿意同流合污!”

她这句近似于怒吼的话,令整个前厅的人为之一震。

丫鬟仆妇们低下头去瑟瑟发抖,贺老夫人的脸上青白交加,显出了又是恐惧、又是愤怒的神情,她不由自主地向后坐着,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来,指向堂下的小女孩,气的说不成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