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说话了,月圆摸了摸他手边的酒坛,说起了自己的事,“我搬到了山脚下,离你更近了,若是时时看见我,可不要觉得我图谋不轨。这山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啊……”

燕覆去捞酒坛,手指向下,却触碰到一片纤细柔软,片刻的相接之后,那片纤细柔软便溜走了。

“我也能喝酒,今天就喝了三盏黄酒,很香醇。”她敲敲酒坛子,“这是什么酒?一直喝会醉吗?”

哪有一直喝还不醉的酒呢?她问的很天真,燕覆捞起了酒坛,倒了一杯饮尽。

“自然会醉。”

月圆拿了一只碗,也倒了一杯酒,学着他的样子一口饮尽,结果却辣的口舌生火,眼睛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好辛辣的酒,同中午她喝的黄酒的口味截然不同,然而后劲却很大,一碗酒下肚,没一会儿月圆就觉得晕乎乎,热呼呼的。

“我和你一样,整日无所事事,我在山脚下据守,你在山上喝酒除了喝酒以外,要找点事情做,日子才过的有趣。”

小女孩像是吃醉了,声音软乎乎,还把手臂搭上了藤椅的扶手,燕覆微微侧首,就能看到她趴在扶手上的脸,白净稚嫩的脸上,一双黑亮的眼睛,眼睫向下,眨一眨,蝶翅似的。

“可以做什么?”

他转过头去,月圆却往前又趴了趴,在他的手臂边蹭一蹭,触感软嫩。

“可以来喜欢我。”她有些发困,眼睛眯着,唇角上仰,笑的很娇憨,“小啊呜,这样夏天的时候,你就有事做了。”(1)

第18章 有想无想等我走了,你会一整夜都在想……

除非害了风寒发热的时候,月圆很少说胡话。中午的三盏黄酒,加上燕覆手边的这一碗,倒让她张狂了起来。

她既然张狂了,也一时半会儿收敛不起来,笑眯眯地歪着头看他,又唤了一声小啊呜,问道:“你喝酒是为了什么呢?”

燕覆的耳边有若有似无的柔软,他破天荒的应了一句,嗓音里有微醉的质感,“无想。”

他说的,是这座山的名字。

这座山叫做无想山,山上还有间无想寺,他在这里山居,就是为了什么都不想吗?

月圆没有那么高的境界,轻声问道:“什么人什么事都不想?”

他没有应声,而是往山外看去,月圆顺着他的视线向山下去,高而繁茂的山林外,旷野安静地托举着一轮月亮,毛绒绒的外圈使月亮像一只暖炉。

与其说是不想,倒不如说是忘记了,醉酒就能忘记一切。

“都忘了。”

“那很好。”月圆认真地点了点头,脸颊离他的手臂更近些了,“你把旧的都忘记,就可以存一些新的进去。”

燕覆垂下眼睫看她。他的确是吃醉了,微微晃动了下眼睛,才看清楚她的侧脸,这个女孩子天真的可怕,甚至把脑袋歪上了他的手臂,从他视线向下的角度看过去,她的睫毛从脸颊探出来,停靠在他的手臂上,偶尔一眨眼,像把小扇刮过。

“够了。”他把手臂抽走,好在力度是小的,只叫这小女孩的脸跌在了藤椅上,或许有些痛,但她没有出声。

“如果我和我娘一直生活在六桂村,我也会很喜欢这里。马上就要立夏了,村子里会很热闹,稻谷场上坐的全是人,磨麻油的作坊也会被围满,要是你愿意走远路,还可以去镇上打酒,不过那里只有金陵春,想喝北方的酒,只能到金陵城里去打。”

月圆一点儿也不介意他把手臂抽走的举动,反而把自己的手臂搭了上去,依旧趴在藤椅上。

“你不是游客,也没有踏青的心情,我有阵子也像你这样,娘亲死了,爹爹不要我,祖母看我的眼神里全是讨厌,好像全世界没有一个人喜欢我。后来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