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的一句话,在茫茫水泽上乘风入耳,让他的心脏蓦地停跳。

在这一刹那,他放弃了抵抗司少康的禁制,像一片挂在树上的枯叶,也许下一秒就断了。

司少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揽住他的肩头。

一个玄陵门弟子这时出声,齐归认出他是跟随大长老的一个外姓弟子,名叫寸心。

寸心掷地有声道:“斧福府能否接受,于玄陵门并不相干,只要贵派不加阻拦即可。”

柳下惠子直视寸心,缓缓道:“贵派的悲痛愤怒,我们感同身受。但对小齐公子的处置,未免有些武断了。‘身首异处’是处决堕仙的手段,贵派难道已经确定他是堕仙了吗?”

“并未。”

玄廿开口,声音却愈加嘶哑,好像嗓子里吞过烙铁似的。

“然而齐归若活着,除了堕仙别无可能。若死了……”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肉身不过是一具躯壳。既已死,身首异处又如何呢?”

玄廿的话音很快消散在水面的波纹里。齐归嘴唇分开,却无法吐气,眼睛大大地睁着,却没有看向地上那群人,而是盯着天尽头的落日。

太阳最后一点轮廓消失了。

水泽大地蒙上一层黯淡的昏黄,坐在树上的齐归忽然觉得自己那么虚无。

他并不是堕仙,没有犯下欺师灭祖的罪,可已经被养大自己的门派判了死刑。

少主……

司少康在他肩膀上的手使了点劲,齐归转动眼珠,对上那对深邃的眸子。

他仍然被施着定身咒,嘴角无法提起,然而他心中却苦笑起来。

他瞧着司少康,心里想:“真让你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