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兰道:“啊?试镜啊?现在不行,我今晚要参加一个岛上的慈善晚会不是你们家挽挽办的吗?我现在回不去,等我回去了再亲自领你过去……”

“我一个人去就行。”

“不行,褚泽说了让我亲自带你过去的。”

嘉兰说了这句话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低声骂了一句。

“跟褚泽有什么关系?”我开始怀疑这是一个阴谋,谨慎地发问:“这个宣传片不是你家公司投资的吗?褚泽没插手吧?”

嘉兰道:“跟他是没关系,但是他听说了艺术顾问是挽挽的老师,就让我联系你去试镜。上次在酒吧本来我就该给你递名片了,但是我当时看挽挽打架被吓懵了,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后来褚泽还打电话专门说我来着。也不是什么坏事,不知道褚泽为什么非要我瞒着你,我现在都告诉你了,你千万别让褚泽知道啊。”

我沉默着,忽然想起之前褚泽随口说的,要想办法让我见单挽的老师的事情。

我以为他只是随口哄我的话,过了这么久,更是早就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褚泽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人,我每次以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的时候,他总能瞎猫撞上死耗子,做出一些很戳我心的事;可当我对他稍微改观,决定对他态度好一点的时候,他就能在下一句话就原形毕露,让我知道他还是那个自私又可恨的混蛋。

而且他也真够自恋的,难道是因为瞎了眼喜欢他的人太多,让他以为自己真的魅力四射了?怎么会因为单挽胡言乱语的几句话,就觉得我喜欢他了?

我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从嘉兰那里得知,面试的地方是她爸爸的公司,因为面试的人数太多,所以这几天下午都有人在。

我到了前台,填了登记表,一个小姑娘把我领到了等待区,面前还排着十几个人,等到喊我名字的时候,我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

旁边的人把我推醒:“你是向希吗?在叫你的名字呢。”

我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走进了房间,看到一张红木桌子后坐着几个人,估计是嘉兰跟他们打过招呼了,见到我进来,他们都面带微笑,对我点头致意。我一眼扫过去,只看见一个人没有抬头,是一个外国的老人,胡子花白,鼻梁上架着一副玳瑁眼镜,遮住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我就知道了,这就是单挽的老师,被誉为“二十一世纪的毕加索”的艺术大师,柏格。

分明刚才来之前我都没有太紧张,但是学画画的,谁没临摹欣赏过他的名作?乍一见到本人,我还是有了一种粉丝见到明星的激动。

有人提醒我:“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是向希,”我冷静下来,缓缓道:“其实我今天来不是面试的,我不是演员,也没有一个想当演员的梦。我是个不入流的画家,现在也已经不再拿起画笔了。”

柏格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鼓起勇气说:“但是我很崇拜柏格老师,不论我现在是不是还在继续画画,我都很崇拜老师,今天来就是想见老师一面,算是给我画画的生涯画上一个句号。”

柏格问我:“为什么不再继续画了?”

“因为我画得不好。”

“那你是真的喜欢画画吗?”

“喜欢。”

柏格端详了我一眼:“我从你的眼睛里,看不出你对任何事物的热爱。”

我沉默着,思考他的话,还没想明白,就听他话锋一转,道:“我想问你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我有一个中国的弟子,他的名字是单挽,前段时间他给我看了一幅画,画里是一个年轻男人,他画的,是你吗?”

“如果画的是一个人在睡觉的话,”我说:“应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