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苏简安一起坐在酒吧的卡座里,相对无言。

舞池里是贴身热舞的男男女女,挥动着的无数裸露手臂,像是莹白的珊瑚枝,在绚丽的灯光下显得冷而单调。声浪如海浪,狂波摇撼,倒灌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眼看着苏简安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海绿色的玻璃杯里,酒液满了又空。

“别喝了,你酒量又不好。”我按住他的手。

“褚泽生气了,没关系吗?”

我诧异道:“他生气不就生气了。”

苏简安来的时候,我和褚泽还没有开始做,应该不至于吃醋。我借着喝酒,紧张地睨了一眼他的神色,发现没有什么异样,于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简安,听说你买了我画室里所有的画?你知道的,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买回去……也只能堆在仓库里积灰。”

他缓慢地答:“画?你怎么知道的?我明明是让别人买的。”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快,我诧异地盯住了他酡红的脸颊,从他缓慢转动着的眼珠,窥见了酒醉的影。

“你看吧,都说了让你别喝,已经醉了。”

我从他手里抢过玻璃杯,他低低笑了一声:“你还管我做什么?”

“目前当然没资格管你,不过很快就会有了。”我把玻璃杯放到一边,捧着苏简安的脸,视线撞进他的眼睛里,逼他和我对视:“只要你承认喜欢我,我们立刻就复合。别嘴硬了,你一直悄悄关注着我,敢说不是喜欢?”

“不喜欢你。”他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渐渐像花苞一样合拢了,遮住眼睛:“我不能喜欢你。”

“那你喜欢谁?”

“挽挽。”

我把苏简安带回了我家。

坐出租车回去的时候,一路上他都在低声告诉我:“我喜欢挽挽。”

“滚。”

我气得恨不得踹他一脚,却没舍得,只把他的头推开了。

窗外的霓虹和草木、行人、楼房一路疾退,月和灯的光影忽明忽暗,透过车窗的格挡,切割成一道一道的杠,从车厢里白鹤晾翅般地一晃,又飞快掠去了。

汽车行驶过一处坑坑洼洼的小路,颠簸起来,苏简安磕到了车窗上,我又心疼起来,连忙把他的脑袋抱到了怀里,拿枕头垫了,让他靠在我的腿上。他低声唤:“希希。”

“现在叫没用了。”我冷着脸说:“不是喜欢挽挽吗?你喝醉了,不还是我把你带回家。”

司机窃听到了我们这场三角恋,眼神躲躲闪闪地从后视镜里瞥过来。

我心烦意乱,捂住苏简安的嘴,不让他说话了。

搞半天,竟是我会错了意。

酒后吐真言,哪里能说得了假话。

到了家门口,我输了密码进门,苏简安被我扶着,低头看我输的密码,有些发怔:“密码不是我的生日吗,怎么改了?0319,这是谁的生日?褚泽的吗?”

我拿他刚才说我的话回敬他:“你还管我做什么?”

“是,”他道:“我管不了你,你现在跟褚泽在一起……”

“能不能别提褚泽了?你今晚提褚泽的次数比提单挽的次数都多,你别是暗恋褚泽吧。”

他果然不提了。

苏简安酒醉的时候也很乖,沉静克制,端方有礼;就是傻了点,问什么都说。

我试着问了问他内裤的颜色,他认真地告诉我是灰色,我就把他按在沙发上,扒他的裤子看了一眼,笑了:“还真是。”

苏简安被我骑在腰间,也把手搭在了我的腰上,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那天我们做的第一个姿势,也是这样,你疼得哭了好久,还出了血。我事后很后悔,不应该对你那么粗暴,但谁让你给我下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