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夫子学富五车,曾是二甲头名的进士,也曾做过京官,本应最受人尊敬不过,却因是旧朝的进士,如今又无官职在身,就被人如今不敬的对待,连那下人都敢轻视几分!
木逢春心中不忿,也不甘。
“一朝天子都一朝臣了,更何况是那进士功名?”回到客栈后,沈文初与他叹道,“此回也是我鲁莽了,让你们平白担心。当时怕他不肯通融,我心急之下就提了旧朝同僚身份,不料却因此犯他忌讳了。他大概是故意留我难堪,所以就使了个借口,将我扣在府衙里数日。我倒是无大碍,只是消息传递不出,累得你们担忧了。”
想到拜见那京官时候的情形,他面上浮现忧虑,倒不是因村民采鹿茸的事了,因为此事大概是解决了,那京官同意了村里用银钱来相抵的做法。
让他忧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当时拜见那京官时,为了能让自己多些筹码,纵知不妥,他还是提了恩师的名字。
昔年,他在京中时候,曾被人举荐,拜于他恩师名下。
他恩师也是朝中重员,对他也颇为看中,甚至还曾将爱女许配给他。只是后来因些事情,这门亲事未成,恩师大概觉得面上挂不住,此后就渐渐疏远了他。
他闻弦知雅意,便与恩师府上慢慢断了联系,日后也不再对人提及拜师这桩事了。
再后来,他为祖母丁忧辞官远离了京城,之后又新旧朝交替,他大概得知京中恩师家都安好,此后便就不再关注了。
这些年来,他昔日在京中的同窗或好友,在经历了动荡之后,死的死,逃的逃,如今还能联络上的几乎没有。所以京中的事他了解的不多,朝廷上除了政策上颁布的大事,其他的事除非特意打听,其他的也多传不到南边。
想到他提到恩师名字时,那京官面上微妙的表情,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木逢春此时也在失神,他在想的是旁的事。
如今新朝多不承认旧朝的功名,夫子纵然是二甲头名的进士,却也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木逢春心里想着那管事耀武扬威的模样,想着自家所在的那偏安一隅的小山村,看似平静安宁,实则若有外来的恶势力闯入,轻易就能将其摧毁。
他心里有愤怒,可更多的是不安。
如今有那蜀都知州,他们家大概还得其几分庇护,可倘若那知州有朝一日不在了,或者其不愿再庇护了呢?若那时换作他们家遭遇此等不可测的恶事,那该如何自处?
他们所在的这一方天地不是绝对安然的。
靠人不如靠己啊。
他打开窗户,望着三三两两回到客栈的这些应考学子,看他们或低头翻着书本背诵,或相互交流着学问,心头慢慢就滋生出一股念头来。
反正,应考之地就在蜀地。
反正,那些外来人员也没人认得出他来。
之前他扶着夫子在衙门前时,那京官及下人们纵是从他跟前经过,可不也没人认得出他吗。
没人都知道,他的身份都是全新的,且这多年过去了,昔年的事大概皆被人遗忘了,哪个好端端的会将他与符家联系起来?
他摸了摸脸。
他这模样与父亲长得不像,而母亲为女眷,昔年也不常出现在人前,他顶着这张脸别说在蜀地了,怕饶是在京都,也应是没事的罢。
“夫子,我想参与乡试。”
在家中苦苦等待的林苑,这日终于等来了沈文初的来信。
信中说的简略,大概提了下村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一半,只需里正挨家挨户的劝说,让他们来银钱来消灾便成。至于他,还要城中逗留几日,因为他要打听些事情。逢春也留在城中,与他一道。
知他们没事,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