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像一颗埋在灰烬之下潜伏多年的火种,沉睡泥土里等待已久的种子,在纳木错的风吹拂而过的这一瞬间,坚决而勇敢的挣扎着萌发而起。

这就是多年前,诺苏坚持要把眼睛留给他的意义。

他用爱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颗火种,用眼睛为他重新打开了凝望天地的窗户。他用尽一切办法也要将心若藁木的裴醒枝留在人间,是因为他早于任何人之前,就已经看到了他仍然眷恋着世界的温柔内心。

这一刻,裴醒枝凝视着纳木错的这一刻,他心里千年寒冰似的死志,忽然就开始隐隐融化,在表面慢慢出现第一丝裂隙。

在他心里宇宙连环爆炸般的一切,札瑙珠全然不知。她只是像一只快乐小狗,在阔别已久的纳木错浅滩旁尽情戏水。湖水上漂着的白鸟完全不搭理她,任由札瑙珠如何尖叫笑闹,白鸟们只是摆出一副司空见惯的姿态,安静地在水里休憩。

裴醒枝慢慢回神,札瑙珠疯得够了,又提着裙子嘻嘻哈哈的跑回来,在草地上蹭干靴底的湿泥,重新站到裴醒枝身边,笑得两排雪白的牙齿绽出来:“裴哥裴哥,纳木错好看吧!只要留在那曲,每个周末都可以来噢,班车过来就一个小时!”

裴醒枝没说话,只是弯了弯眼睛,伸手摸了摸札瑙珠疯得凌乱的额发。

他的手心温暖,肌肤雪白,掌心微微薄红。这样一只手落在札瑙珠额头上,宛如清风拂面,札瑙珠被摸了一下额头,脑子里还没转过来,脸就先红了。

她没想明白自己的脸红是因为什么,裴醒枝已经将她耳边的碎发温柔地掖回鬓边,双手下滑到领口,顺势帮她整理了衣边,声音像是潺潺流水:“好看,我很喜欢,以后我们常来。”

札瑙珠愣愣看着他,只觉得颧骨热得几乎发烫。那一瞬间,长久附着在裴醒枝身上的什么东西好像随风而去,另一股新的力量苏醒般抬起了头。札瑙珠说不出来这些离去的和醒来的都是什么,她只是觉得,她裴哥这一笑,简直好看得要了她的命。

远方及腰高的荒草里,楚白秋死死的勒住顾北知的脖子,两个人在草丛里打成一团。梁望焦急的看看湖边,又焦虑的看看这两人,恨不能一脚踩死这两人:“你俩能不能不打了,赶紧起来?裴哥要走了!”

顾北知在看到札瑙珠凑近裴醒枝的第一瞬间,就撒开腿要弹射出去,冷不丁被楚白秋从后偷袭成功,小臂坚硬的骨头卡在喉结上,卡得几乎背过气去。他两腿踢踢蹬蹬,脸涨得通红,还在坚持破口大骂:“......放手!贱人,我老婆要跑了,你还在这跟我打架?你是傻逼?楚白秋!我操你”

楚白秋被他踹得小腿生疼,恼怒地抬手给了他一拳,两人就势分开。顾北知捂住被勒得透不过气的脖子干咳不已,楚白秋坐在地上,脸色阴沉得滴水:“你没看出来?阿醒状态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说不定就是这姑娘让他好起来的。你现在冲出去,阿醒看你一眼,转头就要跳进纳木错了。”

顾北知气得大骂:“我看你X!他看到你才要跳进纳木错呢!”

他骂得很脏,但是心里也实在明白,楚白秋说的是真的。他何尝不是一眼就看出来,裴醒枝眼睛里慢慢萌发出的活气儿?他在锦市的时候,漂亮、冷艳,一举一动就像是精致的纸花,无可挑剔但毫无生机。而现在,他晒黑了些许,也瘦了一些,但眼角眉梢都是精神气儿,就像是一夜之间怒放的鲜花,每个细胞都透露着生机勃勃。

他怎么敢去打扰他?他怎么忍心去打扰他?

他颓然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放任这女的在他身边。”旋即又警觉道:“阿醒以前和姑娘家谈过恋爱吗?”

楚白秋冷冷道:“我把他看得那么紧,他哪有机会。哪个姑娘家跟你一样不要脸,明知道别人青梅竹马还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