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起来,脸色苍白,嘴唇却红润得犹如择人欲噬的鬼怪:“楚白秋,没这个可能了。事已至此,你以为我还有得选吗?要么,你留下来帮我,等到我和祁之晨分出胜负;要么,你现在就走,权当世界上没有裴醒枝这个人。”

楚白秋死死的盯着我,目光复杂至极,好像从来没认识过我。

我却不躲不让,坦然任他打量。

他记忆里那个纯然无害、白纸一张的裴醒枝,早就已经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死掉了。

死寂如潮水蔓延,病房内落针可闻。直到楚白秋的手机响起,他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接起来电。

顾北知的声音隔着模糊的电流,也能听出那片阴冷:“楚白秋,我还有十分钟到矿谷。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阿醒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

楚白秋猛然抬头看我,我却别开眼,看向窗外那片模糊的晚霞,和远方连绵无际的沙丘。

顾北知,来了。

我赌对了。在他亲口逼得我上擂台和穆则帕尔生死相搏之后,我知道,我已经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把刀。只要我愿意,就可以让他痛得心口鲜血长流。

我就是要利用他和楚白秋,明晃晃的利用。

到了这一步,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招数我都敢用。

这就是真实的世界。物竞天择,弱肉残食,人和人之间的胜负,只在于谁更豁得出去。

我已经没有什么不可失去的了。

开始反杀。

49

车队在夕阳里摇摇晃晃开往汗腾格里峰,我在阳光里竭力眯起眼睛,勉力聚焦眼神去看手里的地图。即便是越野车,开在金黄色的沙漠也难免如船只航行般颠簸,摇摇晃晃的,我更加看不清楚了。

楚白秋把我往他的怀里按了按,什么也没说,拿出手机打开后置闪光灯,用掌心托着在我正在看的那一片地方照亮了点。

顾北知的脸色如寒冰一般,从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楚白秋为我照明这会儿,他的脸又黑了几分,却把脸一扭过去看着窗外,什么也不想说的样子。

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气,这股气从我摆了他一道孤身远赴新疆就开始了,在我当着他的面上去和穆则帕尔搏命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他被我逼得来来回回几趟,几乎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而我显然又一幅把利用他摆在了明面上的姿态。

这让心高气盛的顾北知怎么忍?

就算视力退化这么多了,我也能感受到他那张臭脸。勾了勾嘴角,我什么话也没说,假装什么都没察觉,默不作声继续看地图。

忍不了也得给我忍着。

这是他自找的。九碔二'衣六玲二、八З

我倒没觉得他欠我。他凌辱我、强迫我、威胁我,挑拨我和楚白秋,这都是真的;但是他从顾翡手里救下我,陪我走过了那么多难过的孤独日子,像个兄长一样尽心竭力的陪伴我,也是真的。说不上原谅不原谅,在我下决心和他两清以后,我就是真的当自己和他再无亏欠了。

上擂台,是我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对当时的我来说,我选择了用拳头去给自己挣尊严,那就势必要承担一点伤痛。平心而论,这不怪顾北知。

他还愿意来帮我找我爸,我很感谢他,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不会为了这份感谢付出任何回报的,因为顾北知是个打蛇顺杆爬的人,他现在被我瞎了一只眼的事实冲击到,一时半会回不过神,等他察觉到了我现在非得借他的力量找我爸、非得借他的势制衡楚白秋的时候,那就晚了。

我不会让自己有把柄再一次落在他手里的。

矿谷之所以叫矿谷,是因为这一片是整个新疆难得的平整地带。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