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一下,很实诚的说:“我只是一个把自己卖得很贵的高级男妓罢了。”
梁望看着我,足足有好几秒,我以为他在考虑我的提议和其中的风险,但是没想到,他看了我那么几秒,眼睛里忽然就落下两行泪。
“你一直在贬低你自己,阿醒。”他换了个称呼,第一次没叫我“裴总”,“但其实,你每一次贬低,都只是为了把自己放得更低,好防备着别人蓄意来踩你一脚的时候,你不至于痛得起不来身。”
“一个瓷器不想被摔碎,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先把它放在地上。”
梁望说,眼神很柔和,也很悲伤。这一瞬间,他看我的眼神简直是饱含怜悯。这个没我年长、没我富有、没我阅历丰富,但是聪明灵性的孩子,看我的眼睛那么温柔和难过:“阿醒,到底是谁曾经这样踩过你,让你起不来身,以至于现在你依然心怀防备,无时无刻不在痛?”
我没想到,一个我从未跟他提过自己的往事只言片语的孩子,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如此聪慧的猜出了一星半点。
我扭过头的速度太快,快得没办法掩饰我自己的狼狈。
“这是很长很长的故事了。”我的声音却还是笑着的:“你不提,我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梁望说:“那我不要你回忆了,你也不必和我提起。我只是想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没有从前,不想以后,只求朝夕。”
我拿着勺子的手有点抖。
明天,就是我二十七岁的生日了。
这些年,我越来越现实,很少去想一些“如果”“或者”之类的话题。但是这一秒钟,我确实在思考,如果梁望再早出生五年,我在二十二岁、甚至是二十岁的时候遇见他,我还会做那个决定吗?
眼睛忽然开始泛起针扎般的疼痛。我心里知道,那只是我的幻觉,因为手术做得很成功,我早就不该有后遗症了。但是久远的记忆还是把这种疼痛翻了出来,让数年后的我,在一个少年人的潸然泪下前,重新回忆起了那种痛楚。
我二十七岁了。
梁望还在深深地凝视着我,他的眼睛那么亮,简直像一位饱含悲悯的天神,向我释放一点珍贵的垂怜。
我放下粥,笑了一下。
梁望还在眼巴巴的等待着我的回答。
“明天,你陪我过生日,我再告诉你答案好吗。”我说:“你给我一点时间想一想,小望。”
梁望一点犹豫都没带,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在我眉间吻了一下。
留了一个带着瘦肉青菜粥味道的吻。
第二天早上,我站在镜子前整理领带,楚白秋从我的盥洗室门口踱了进来,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瞥了他一眼,继续整理领带。
他期期艾艾了好一会儿,一直到我穿上外套,擦过他去餐厅拿早饭,才小声说:“阿醒,今天你过生日,晚上早点下班来吃饭好吗?”
我顿了一下,没回头:“你怎么忽然想到给我过生日?”
结婚三年,他从来没提过这件事。每一年的生日我都在雨华加班,他别说给我过生日了,连个礼物都没送过,我以为他根本忘记了。
楚白秋声音很低:“我......前几年都没陪你,我现在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我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在楚白秋面前讲素质和礼貌,显然我是讲不过他的,而且我在他心里是个连廉耻都没有的人,更别提素质和礼貌了。
但是这时候笑出声,我怕他炸起来,耽误我上班。
我今天有个很重要的跨洋会议,不能耽误时间,毕竟大家都有时差。
我拿起三明治,模棱两可地说:“再看看吧,看我今天忙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