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他说,她不会再有勇气回到钱塘,希望他能去一趟,两人的新居和香铺,如果还有什么剩下,他若还想要,就留给他了,他若不想,就留给小玉姐妹两人。
想和他说,一开始她就不该冲动嫁给他,也不介怀最后的不欢而散,希望以后一宽两别,各自安好。
想和他说,谢谢钱塘两年的陪伴,那是她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她想留下的,也就只有这段记忆。
不远处的施少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猛然皱眉,脸色剧变,冲人喝道:“拦住她。”
她只迈出了两步,便听见他的怒声,也看见身边婢子伸出想扶她的手。
甜酿收住了脚步。
船工收了舢板,粗大的缆绳被解开,船帆高挂,很快被狂风铺满,船缓缓在动。
半藏在柳后的青年已经不见了身影,只剩一片寂静的柳林无声在风中摇曳。
她再回头,看着施少连,觉得冷风裹着他投过来的目光,分外的渗人。
甜酿不由自主露出一个淡淡微笑。
第104章
婢子看着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已经看怕了,难免有点瑟瑟发抖,劝甜酿回舱室:“娘子,风太大,我们回船舱坐。”
甜酿目光复在柳林里逡巡一圈,终是落寞叹气,默然随着婢子们回了内舱。
不远处的男人已经镇定下来,脸上的阴鸷神色不过一闪而逝,只是俊颜紧绷,一双单薄的丹凤眼盯着江面,眸光和江浪翻滚在一起。
他悉心养出的女人被人觊觎,此恨心头难泻,如何能轻易放过,势要曲家家宅难宁,受尽打压和排挤,难能再喘一口气。
船舱里煮起了茶,是白毫银针,茶香清淡,茶气氤氲,给昏暗的舱室都添了几分暖意。
施少连回到船舱内,神色也完全平静下来,见婢子煮茶,甜酿素手调盏,暖香馨室,一片祥和之景,在一旁的椅上坐下,敛眉不语。
轻舟满帆,船速畅快,出了江都界就是瓜洲,在镇江界入长江,逆水直至金陵,不过三四日的水程,于甜酿而言,这水路的记忆不算好,只用一副冷清面容对着屋内人。
两人都不说话,船舱不必榴园广阔,又无消遣,气氛就有些凝涩,两人不声不响用过夜饭,婢子们见施少连挥手要退,都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
夜里到了瓜洲,风浪平缓些,两人都是睡意全无,施少连俯身过来索要,甜酿心情郁郁,不耐烦应承他,拧着身体推了他一把,正推在他肩头的咬伤处。
她手顿住,默默收回来,施少连沉着脸盯着她,冷冷嗤了一声,把她径直摁倒在枕上,肩头敷着药膏不便动作,更加无心伺候她,直接在身上用了玉膏,手段却有些诡谲,将整幅床架晃得吱嘎作响,整间屋子的响声把旁的声音都掩住。
他心头阴郁之至,自己不痛快,难免给她添堵难受,甜酿不知忍了多久,最后忍无可忍,往上躲:“你……够了!”
“够了?”他摁着她纤弱肩膀,皱眉,语气满是不耐,“哪里能够?”
“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把旁人都吵起来?”甜酿皱眉,满脸绯红,用力推他,“左右都是人。”
“男欢女爱,阴阳相交,这不是正常么?”施少连沉声冷哼,“吵了又如何?我的船,谁敢说半个不字。”
他不管不顾,想起今日船畔情景,见她垂眼颤睫,神色忍耐,怨恨道:“现在知羞了?跟别的男人在客船上放荡的时候,怎么不知羞?”
甜酿闻言,呼吸一窒,身体僵硬,挣脱出来,杏眼盯着他,秀眉倒竖,面色青白。
昏暗烛光下他的面容忽明忽暗,像被微弱的烛火凝住,幽深的眼神也几要凝住,眼里含着一丝诡艳:“听着清楚得很。”
她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