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二和曲池也一道来帮忙,见她们姐妹三人都扎着头巾,执着扫帚,拿着布巾,上上下下打扫屋子。

虽然累,倒是欢声笑语不断,曲池看见甜酿将袖子挽至手肘,露出两只雪白的藕臂和一双柔软的素手,下头也是青裙半捞,露出藕荷的绣鞋和白绫袜,那袜上还绣着柄亭亭青荷。

她肩膀酸痛,一边擦窗一边捶肩,脸上倒是热了点点汗珠,本来脸上是用了覆面遮灰的帕子,这会也扯下来,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

午饭是曲池去酒楼喊来的食盒,几大碗的白蒸饭,配着香喷喷的烧骨头,热的酥油螺点心,这时节已是暖春,草熏风暖,众人净手,拎着食盒就到西湖畔,寻了一棵极大的垂柳,铺着地毯,一面吹风一面吃饭。

小玉和王小二端着饭碗去另一颗树下窃窃私语,小云也避开,将地方留给曲池。

甜酿拎了壶热茶来,见只有曲池在,笑道:“她们都哪儿去了?”

“端着碗去水边喂鱼了。”曲池指指不远处,“等过几日闲下来,倒是好泛舟垂钓了。”

不知何处有笛声传来,甜酿给他和自己斟了两杯茶,看着西湖美景,这时候正是鲜花怒放之时,六桥夹道种绯桃、玉兰、山茶二十余种花卉,满眼都是姹紫嫣红。

“等再下过两场雨,水里的莲荷也要亭亭了。”甜酿笑道,“可以下水去摸藕带菱角了。”

她盘腿而坐,将食盒搁在膝头,举着筷箸吃着东西,曲池也在她身旁坐下,看她眼里的景色:“是啊,天热起来,九娘子教我凫水好么?我也可以到水里去摸红菱去。”

“你不会么?”她咦了一声,“在吴江的时候,你不是常去梅泽湖划船么?”

“不会。”曲池大言不惭摸摸鼻子,“我是个旱鸭子,除了不会凫水,捞鱼抓虾,划船垂钓都会。”

她眼睛格外晶亮,双颊绯红:“好啊,我应该会直接把你推到水里去。”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咯咯笑起来:“以前我把一个人推到水里去过,结果我妹妹嫁给他了。”

“这么有趣么?”他慢条斯理笑。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闲聊,曲池也累了,他这日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袍子,早弄得灰扑扑的,懒洋洋坐在树根上,倚着粗大的树干,从地上揪起一根青草,叼进了嘴里。

甜酿乜见他嘴里叼着根青草,抿唇微笑:“第一次见你这样……我……我觉得这个年轻人真惫懒。”

曲池仰头大笑:“那时候我才十八岁,整日在小庵村游手好闲,自己都懵懵懂懂的呢。”

三年过去啦。

“怪不得九娘子那时候对我那样冷淡,连看都不曾正眼看过一眼,我说话也装作听不见。”他俊颜有些幽怨,“蓉姊一直说我冲撞九娘子,要把我赶回江都去。”

想起往昔,甜酿也有些脸红:“其实和你没关系的,那时候我自己也乱糟糟的。”

她看了曲池一眼,目光挪开,望着湖面,轻声说:“曲池,谢谢你。”

曲池粲然一笑。

新铺子打扫了一整日,甜酿停停歇歇,最后几要累断了腰,才勉强将屋子整理好,往后几日,再一点点把家里的东西搬到此处来,挑个日子开张就算。

下午坐马车回家去,她真是倒头就昏睡过去。

小玉和小云见甜酿半倚在车壁上熟睡,笑嘻嘻从车内拱出来,曲池见她姐妹两人挤到外头来坐,探头一看,见车内人睡得安稳,头磕在车壁上,却半点察觉都没有。

他心疼她的辛苦,却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帮她扛着这些,小心翼翼钻入车内,将人扶稳,枕在自己肩头。

甜酿是被曲池抱着送入卧房内的,其间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似乎是呢喃了一声,又闭上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