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明白过来。
他是来找裴元洵的。
想起裴元洵离开之前的嘱咐,姜沅思忖一会儿,道:“说是有事出去了,这两日都不在家,大人找他有什么事?”
许知县似乎轻舒了口气,神秘地笑了笑,道:“没在家就最好了,要是在家我还不敢来呢......姜大夫,我让人往宅子里送点东西,待会儿声音可能有点吵,你多担待些,很快就好。”
说完,许知县疾步返回巷子,伸手一挥,吩咐下去。
巷子里等候多时的几个青壮年吏员得到指示,打开院门鱼贯而入。
他们有扛桌椅板凳的,有拿锅碗瓢盆的,还有提着鼓鼓囊囊的包裹,拿着铁铲铁锤钉子之类的,似乎要趁主人不在,将这院子修缮一新,填满里面缺少的东西。
姜沅叹为观止,无言以对。
直到暮色四合之时,隔壁院子敲打的声音才消停下来。
胡娘子抱着宁宁站在院子里听了好一会儿,等那些人离开后,她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问道:“姜大夫,表少爷不在家,那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姜沅想了想,道:“应该是给他打扫院子的吧。”
胡娘子若有所思道:“那这么说,表少爷得在这里住好一阵子吧?”
姜沅也不清楚他会什么时候离开,查清案子的时间未定,也许很快,也许要等上几个月,不过,有一点她倒是有把握,她轻声道:“他家是高门大户,家里还有母亲弟妹,年节之时,他肯定会回去的。”
胡娘子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年节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此时已过完中秋,距离年底不过三个多月,年节之前要回家陪伴亲人,表少爷只是暂时住在这里,不会太久就要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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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东远牵马回了隔壁的院子。
进到院里,他大吃一惊。
短短几日未回,这院子竟然焕然一新,野草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屋檐下的廊柱刷了大红新漆,泛着油亮的光泽,门窗被擦洗得一尘不染,那些原本摇摇欲坠的破旧窗棂窗框全换成了新的,实在牢固结实极了。
就在东远无语至极时,裴元洵负手大步走了进来。
他眯起眸子扫视一圈院内,脸色顿时如覆寒霜。
东远无言片刻,道:“主子,想必是许大人,他是好意。”
将军去了甘州三日,雷厉风行地查清指挥使贪腐粮饷一事,给官家写了折子,告了三个月修身养病的长假,之后便匆匆返回清远县。
没想到,刚回来,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裴元洵沉默未语。
回到房内,视线落在那结实的门窗上,他的脸色不由更加沉凝了。
东远烧了锅热水。
等他沏茶端过来时,发现将军依然脸色不妙地负手站在窗旁,不知在想什么。
“主子,喝茶.....”
东远话音未落,突然看到将军挪动步子,返身走到一旁的刀架边。
眨眼的短短瞬间,长刀突然出鞘。
只见一道挺拔身形疾步走向窗前,随之一声锋利沉闷的劈砍之声袭来。
东远定睛再看时,发现那内室结实的窗户,已经断裂成两半,在空中无力地晃动几下后,直直掉落下来,发出怦然落地的重响。
裴元洵收刀回鞘,沉声道:“收拾干净。”
东远表情复杂地看了眼主子丝毫未变的脸色,忙道:“好。”
傍晚,姜家的宅门被敲响。
姜沅打开院门,看到裴元洵负手站在院外,沉冷神色一如既往。
今天还未到他来看宁宁的日子,姜沅返身关上院门,站在外面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