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滢拿绣帕擦了擦唇角,语气很是平静道:“我不想嫁人了,以后,我只想住在府里,好好陪着娘。”
说完,她似乎突地想到什么,赶忙看向大哥,道:“大哥,你不会觉得我被休了丢人,想尽快把我再嫁出去吧?”
裴元洵拧起眉头,沉声道:“胡言乱语,你想嫁便嫁,不想嫁便不嫁,大哥怎会觉得你丢人?”
闻言,裴元滢放心地咧嘴笑起来。
不过,大哥这样说是给三妹底气,裴元浚却是提醒道:“三妹年纪也不大,今年才二十三岁,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若是遇到合适的男人,以后尽管嫁就是了,有大哥二哥给你撑腰,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女儿还年轻,殷老夫人也不想她陪自己一辈子,她喝了口参汤,道:“若是遇到称心如意的,还是要嫁的,只是这次再嫁人,不必再找门当户对的,只要品性好,性情好,也不拘门第模样,家境如何,只要是个靠得住的男人,便是好的。”
靠得住的男人哪里那么好找,裴元滢对再嫁的事兴致缺缺,只等以后再说了。
不过,二哥提醒了她,她也有一句话问二哥,她胸无城府口无遮拦,想问什么便直接问了:“二哥,听说郑家也差人拦了你好几次,是不是二嫂想和你和好?那少陵、少煦毕竟是我的亲侄子,我还真是挺想他们的。”
她这样一提,殷老夫人心头不由一酸。
郑金珠带着孩子走了,那也是裴家的子孙啊,叫她如何不想,只是元洵发了话,不许裴家的人去要孩子,她心里头想得要紧却是无可奈何,再往深处想,宁宁也在京都,那么个可爱漂亮的孙女,长子不发话,她也不敢提见面的事。
想到这里,殷老夫人不由悲从中来,直拿帕子无声擦泪不停。
而另一边,裴元浚沉默了许久。
郑金珠是想与他重修旧好,可当初的事就像一根尖刺扎在心头,岂能轻易拔去。但是,话说回来,他当初也混账过,金珠怀着老二,他却纳了妾,金珠当初早产,都是他的过失。
不过,他的婚姻失和,究其原因,与他无能有极大关系。他是靠着大哥的军功封官,一贯自在潇洒惯了,自己却毫无建树,以前,他为大哥而骄傲自得,可经历了这种种事情,他已下定决心,以后他不能光靠大哥庇护,而是要走出自己的一条路来。
至于他与郑金珠是否会和好,此时他还没有想好,但于事业方面,他却已有新的打算。
想到这里,裴元浚抬眼看着大哥,道:“哥,我已向户部打了申调,不日之后,我将会调到江城去,我想实打实地做一些事,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碌碌无为。”
江城地处偏僻,常有旱灾水患,百姓的日子不好过,京官外放,那种偏僻地方没有油水可捞,是众人避之不及的地方,没想到,二弟能有这种脚踏实地做实事的想法。
裴元洵看了他许久,伸出大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你能如此想,大哥深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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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沅的医馆已开张,名为保和医馆,那医馆就在永安坊的永宁街,距离侯府府邸只有一炷香的路程。
不过,医馆开张那日很是低调,周边的百姓并不知晓这里头的大夫是谁,如今已是开张三天,医馆外依然冷冷清清的。
此时申时未至,姜沅还在医馆里忙碌,裴元洵在不远处翻身下马,大步向医馆走去。
不过,距离医馆还有几丈远时,裴元洵蓦然停住了脚步。
一个年轻的男子催马扬鞭从他面前疾驰而过,却在奔至医馆前时勒停了马,之后,长腿一跨,利落地翻下马背。
他十分年轻,看上去还未及冠,身量挺拔高大,穿着一身墨色劲装,他仰头看了眼保和医馆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