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掌,也是练过功夫的,那手劲实在不小,姜沅捂着额头,吃痛轻嘶一声,声音闷闷地提醒道:“殿下注意些分寸。”
与此同时,裴元洵悄然在不远处翻身下马。
他负手立在那里,看着眼前的画面,剑眉拧起,一时默然未动。
今日天气微寒,姜沅穿得是一件浅桃色的裙衫,外罩着细绒狐岑,那狐岑是纯白色的,袖口与脖颈处缀着一圈细细的绒毛,越发衬得她肤白若雪,美眸潋滟,他忽地记起,当初在将军府时,他外出狩猎,曾想为她多打几件狐皮回来,可最终,他提前回府,却什么都没给她带来。
他沉默地看着她与魏王殿下。
萧弘源今日穿得是一身飘逸的外袍,这让他不禁想到了那位季大夫,而且,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他与那位季大夫甚至似乎有几分相似。
这个时候,他与姜沅本该并不是太熟的阶段,他们表现得却很亲密,不知为何,姜沅捂着额角,而萧弘源俯身过去,不知在跟她说什么话,而她,竟然一直认真听着,完全没有躲避,那唇畔,还带着明显的笑意。
裴元洵的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记得,在驿站之时,她的额角撞到他的下颌,他只是看一看她有没有受伤,她便飞快掩上了门,时刻注意与他保持着距离。
另一边,魏王殿下看着姜沅揉着额头瞪他的模样,低笑道:“本王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你,看你可爱,就先给你的小脑袋上弹了一下,你那时也是这样气呼呼瞪着我,也是这样提醒我的殿下注意些分寸。”
说到最后,他故意拖慢了语调,微微挑起眉头,将她的神态语气学得惟妙惟肖。
以前的事,姜沅早就不记得了,不过,看他这样有趣,姜沅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他小时候便这样调皮不羁,长大之后,性情倒是没怎么变。
看她露出笑意,萧弘源把玉环重又戴回原处,低笑道:“不过,那时候本王可是送了你一枚玉环当做赔礼,现在,你不要玉环,本王只能暂且收回了。”
沈曦呆在一旁,冷眼瞧着魏王殿下与自己那位妹妹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待她转眸看到负手立在不远处的裴将军时,细眉微微一挑,忙提起裙摆走了过去,道:“将军何时来了,方才我竟没注意到。”
裴元洵负手望着阶前,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
顺着他的视线,不难看出他此时在关注什么,沈曦暗自勾了勾唇,轻声道:“将军,妹妹和魏王殿下有小时候的情分,他们已说了很久的话,想必有很多共同语言吧。”
裴元洵脸色沉凝,默然未语。
就在姜沅无意转眸时,才发现立在不远处的将军,而自己那位阿姐,正轻声细语地跟他说着什么,还时不时拿帕子擦擦眼角。
姜沅一下愣住。
她方才疏忽大意,竟没发现将军也已过来。
她赶紧抬眸细细打量将军此时的神色。
他黑沉的眼眸微眯,那一贯波澜不惊的脸色此时沉凝如霜,而且,他的大掌,竟下意识按住了腰间那柄通体幽黑泛着冷意的短匕。
情形十分不妙,姜沅心头突地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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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宴席的时辰。
凡是接了帖子的府邸,当家主母们都带着男女家眷前来赴宴,男女隔厅而坐,那些妇人们见到景夫人和那可爱的小外孙女,寒暄叙谈,纷纷夸赞不已。
这大好的日子,高门贵妇们十分知趣,就算听闻过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诸如景夫人的女儿曾为将军府的妾室,那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是裴将军的孩子,再有,那被退婚的侯府长女神色甚是凄婉,似乎对裴将军余情未了,但,妇人们都是暗暗纳罕,谁也没有开口多提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