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枣仁汤已在厢房睡着, 宁宁也刚刚在内室睡下, 为了不惊动她们, 姜沅让他在正房厅内靠窗的美人榻上坐着。
裴元洵没歇息, 而是以手撑额, 微微眯起眸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间屋子。
正房不大,除了内室占了一间的面积, 其余两间没有屏风之类的遮挡, 抬眼望去, 一览无余。
厅内地上铺着张偌大的浅青色绣菱花褥毯,上面放着宁宁的玩具,有她小时候喜欢的铃球蹴鞠,还有她这个年龄喜欢的插画书籍,这些都分门别类地放在方形竹筐中,摆放得整整齐齐。
褥毯的尽头,有一个可供房内玩耍的小秋千,秋千架是黄色的,秋千绳抓手处特意绑了厚实的蓝色棉布,以防宁宁荡秋千时磨疼掌心,而靠窗处则放着一张浅木色的菱花长桌案,桌案上有笔墨纸砚,旁边放置着一张书架,书架有六尺宽八尺高,塞满了姜沅常用的医书。
靠近他所坐的美人榻处,有几盆新开的山茶花,香味清芬,绵延悠长。
这里布置的温馨精巧,有童趣可爱,也有姜沅的用物,他也十分喜欢。
裴元洵转回视线,抬眸看向姜沅。
她站得离他很近,那药是放在她的书桌上的,她专心地给汤药扇着风,没有看他。
裴元洵默了默,想要站起身来,只是刚一动作,肩背上的疼痛便愈发明显。
他放弃了起身的念头,只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黑沉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姜沅纤细的侧影。
片刻后,似有所感,姜沅转眸看了过来。
那药已凉了些,可以入口,她端起药碗走了过来,递给他,轻声道:“将军起烧热了,这是退热的药,您喝下吧。”
裴元洵接过,犹豫片刻,拧眉一口饮尽。
那药苦口,他却浑然不觉似的,喝完汤药后,他把碗搁在桌案上,道:“多谢。”
姜沅看着他,沉默了会儿,道:“喝了退热药,依旧是治标不治本,将军身上受伤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元洵默然片刻,言简意赅道:“自罚,一百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