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那纤细落寞的背影,似乎还有频频拭泪的动作,他顿住脚步,温声道:“姜大夫,等一等。”
姜沅迅速抹了一把泪,转过头来,道:“季大夫,有事吗?”
她脸上的泪已擦干,表情也已恢复以往沉静温婉的模样,季秋明几步走上前,道:“姜大夫,你不必因过去怎样而难过,如今你走到这一步,只会让人佩服,在下所说,全是真心所言。”
姜沅看着他,微微一愣,眼圈又迅速红了。
她到医堂来,曾自称是寡妇,医署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失去丈夫带着孩子的孤身女子,她不是为了故意欺瞒别人,只是想能够心无旁骛地专注于医术学习,安静地生活,避免自己和宁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她的内心早已经足够坚强,能够坦然面对自己曾经为奴为妾的过往,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裴元滢当着师傅和季大夫的面猛然揭开,她还是觉得分外难堪。
此时,季大夫的这番话,让她觉得十分感动。
姜沅轻轻笑了笑,道:“多谢季大夫,还有,谢谢你方才为我仗义执言。”
季秋明挑起长眉,笑道:“你不必客气,在下虽然不才,但于吵嘴理论一事上,从来不甘落人下风,只是方才还没怎么施展,那三小姐便落荒而逃,真是觉得尚不够尽兴。”
他这样说,姜沅忍不住笑起来。
她那一双美眸还含着泪,此时因微笑显得潋滟而动人,季秋明怔了怔,随后竟变戏法似地从袖间掏出个憨态可掬的可爱不倒翁,递到她面前,温声道:“姜大夫,你应该多笑,这不倒翁送你了,要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就看一看它,保管你心情会好起来。”
他盛情难却,姜沅郑重地接过来看了几眼,轻声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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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福巷,裴家祖宅。
裴元滢抽抽噎噎地坐在老夫人身旁哭着,一脸分外委屈的模样,裴元洵面无表情地看了她片刻,沉声道:“我早已叮嘱过你不许多言,为何如此冲动?”
裴元滢往殷老夫人腿上一趴,边哭边道:“娘,你看看大哥,他不帮我教训那些人也就算了了,回到家他还训斥我呢!”
殷老夫人拍着闺女的背哄了几句,眼看着闺女不哭不闹了,才放下心来,看着长子,问:“你说得可都是真的?你已经知道她没死,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们?”
裴元洵沉默一会儿,道:“对,她现在师从谭医官,医术精进,有自己的生活,也不愿再回将军府,她与将军府已没有任何关系。”
殷老夫人拧起眉头,不太高兴道:“她怎么不愿回将军府?想当初,我待她也不薄吧,就算她不是府里的奴婢,这过去府里给她的恩情,她就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裴元洵无言片刻,道:“娘,且不说您待她如何,她在府里时也曾尽心尽力侍奉您,没有半点懈怠,就算对她有恩情的话,她也早已还清了。不管怎么说,现在她不想回府,以后,府里任何人都不可以再去打扰她。”
长子这样一说,殷老夫人也就作罢,不过,她想起谭医官不肯给闺女看病时,不由又气恼起来:“这样说起来,姜沅也真是不念旧情,她既然是谭医官的医徒,怎就不能劝劝她那师傅,给你妹妹看看病?”
裴元滢抽了抽鼻子,哼道:“娘,你可别说了,他们都和姜沅一伙的,三个人联合起来欺负我,恨不得把我吃了!别说看病的事了,就算她求着给我看,我还不愿意呢,万一她们使什么坏心眼害我呢?”
裴元洵眉头拧起,瞥了她一眼,道:“不可如此无礼揣测。”
裴元滢拿帕子擦擦眼泪,噘着嘴不说话了。
隔了一会儿,裴元洵看着殷老夫人,沉声道:“娘,看病的事,以后我会给三妹另请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