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最后的一个疑问让王天逸的眼神收拢了,化成了一种审视狐疑的眼光看向了那神态倨傲高坐食桌的索命无常。
“直娘贼,连过来也不敢吗?!”那边凶僧又怒喝起来。
王天逸盯着胡不斩的那双豹眼一会,猛的咬紧了牙关,他终于迈动了脚步。
走的很慢。
但不是朝店门后退,而是对着胡不斩走过去了。
从王天逸站立的地方到胡不斩对面的条凳,只有五步的距离,但王天逸身体颤抖,走的好像踩过火海冰山一般,非常艰难。
但他终于走到了那张条凳前面。
他把条凳往后拉了一步坐了下来,和胡不斩面对面,中间只隔着一张小小的四方桌!
“有胆啊!”胡不斩掩饰着惊异的目光,语气虽然还凶狠,但已经底气没有刚才那样的锋芒了。
而王天逸一旦坐下来,就发现自己身体里的恐惧变质了,刚才这死亡的恐惧简直冻住了天地间一切东西,自己连小手指头动一下都难,但现在和这个胡不斩这个最大的恐惧面对面,只隔着两步的时候,这恐惧反而收敛了,它从天地间全部被抽进了自己的身体,天地万物温暖了,又开始动了,而自己的血则变的冰凉,冰凉的血流遍全身,头脑冰凉的好像能听见肌肉突突的跳动声,冷汗却凝固了,不见了,手从刚才的燥热粘腻变成了冰凉而干燥,牢牢的握住了温暖的剑把而胡不斩也不再可怕了,因为距离的如此之近,连他脸上的纹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已经从王天逸心中不可战胜的杀神被抽离到了对面的坐着的那个大汉。
一旦你正面恐惧,你就会发现他并非像你想的那么可怕。
这是因为王天逸从坐在那条凳的一刻,他的目的就不是逃生了,距离如此之近,如果是以前那个胡不斩,王天逸已经是必死。
既然是必死,何必再想!
置之死地为的是什么就成了超越死亡的目的!
所以王天逸恐惧到扭曲的脸不见了,换上了一副平静如水的面目,他静静的看着胡不斩,然后他居然笑了,就像面对的不是杀人如麻的敌人而是一个多年未见的好友。
他说道:“胡不斩,我过来了。我说过的,在青城我是地主,你来了我会请你吃饭的。呵呵。”
语气平和如常,哪里还有半分惊慌失措!
胡不斩愣了。
掌柜也愣了:要说是朋友吧,王天逸背后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而且坐的离桌子还有一臂那么远,哪有朋友会这样的?要说是对头吧,王天逸此刻的开心笑容就在那里摆着,他竟是被这个年轻人搞傻了。
“直娘贼,你?”胡不斩巨眼瞪圆了,眼里的惊骇已经不能掩饰。
王天逸笑着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着急,说道:“哎,刚才胡不斩可是你请我来吃的。什么事情,吃了饭再说。”
说罢,大声喊道:“掌柜的,把你最烈的好酒给拿上来!给我们斟上!给你双倍价钱!不要拿酒杯用大碗。”
王天逸说的轻描淡写,声调也和平时在饭店要酒毫无区别,只是身体姿势奇怪的很:掌柜在他侧面,但他根本不转头,脸仍对着胡不斩,眼睛也盯住了胡不斩眨不都眨,左手死死抓紧了腰里的长剑,右手也虚放在另一把长剑上。
看起来竟像是向胡不斩要酒喝一样。
听得王天逸要酒,掌柜的松了口气,连忙拿了一个小坛子跑过来倒酒,虽然两个武林中人很奇怪,但看来不会打起来了,另外这样的武林中人要东西他哪里敢怠慢,别说有钱,就是白送他也干了,只要不在店里打起来就行!
“胡不斩你是英雄,你说我没种,那你肯定有种!武林中人怎么说都是条汉子!不论恩怨,先干这一杯!”王天逸举起了酒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