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宴初难得的温柔。
或者可以说,自打她重生以来,对待解停云都一直不像前世那般刻薄。
成亲以后,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也越来越默契,不再针锋相对,而温宴初在经历了前世那些事以后,也不再无理取闹,反而发现了解停云身上的一些优点,也没有再看他哪哪都不顺眼。
可就是这样的温柔贴心的温宴初,解停云看着看着,却突然想起了他昏睡这几日里,做的那场梦。
那场......像是他亲身经历过的,让他刻骨铭心,又心神俱颤的梦。
解停云闭了闭眼。
梦里的他还是他,却又不像是他,梦里的他经历过的所有事都与现在的他差不多,与温宴初成亲之前几乎没什么两样,唯一有变化的,便是他与温宴初成亲以后。
梦里,温宴初同样也还是温宴初,只是与梦外的她仿若两人。
梦里的她不会像现实的她一样。
那双眼睛里满是傲倨,还有对他毫不掩饰的厌恶,并没有因为他们两个人成为了夫妻就产生任何变化,甚至更加变本加厉了些。
他们几乎每个日夜都在争吵,有时是因为一点不起眼的小事,有时只是因为他吃面的时候秃噜的声音大了,就会换来她的嫌弃与呵斥,他整日里都好似活得小心翼翼。
可不论是梦里他还是梦外的他,都对此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相反,解停云反而觉得,这样的她才是最开始她,才是解停云认识的那个温宴初。
矜贵、骄傲,才是温宴初身上最明显的特质。
梦里,温宴初将这些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他也继续扮演着“纨绔”,扮演着那个让所有人都无比讨厌嫌恶的解停云。
这个梦很长,长到他亲眼看着温宴初听到祝知微死讯的那一刻而引发的崩溃,亲眼看着她与他愈渐疏离,除了争吵,其余的时候一句话都不曾多说。
看着她目睹了醉红楼里,他护着青花时,她的冷眼旁观。
看着她与他因为一纸婚书被绑在了一起,又因为一纸合理书各分两地。
看着温家支离破碎,看着她的父亲与兄长被押送上刑台上,看着温家女眷被尽数流放。
而他只能看着,像是一个过路人那般看着,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没能改变。
他看着自己追去了边关,亲眼看着他带着温宴初逃离了那里,在大漠中踏上了逃亡的路。
看着自己挡在了温宴初的身前,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
直到死的那一刻,他都没能让她知晓他的心意。
梦里,她家破人亡,他命丧黄泉。
所以当解停云醒来的那一刻,人还是恍惚的,就好像.....现在是他重新经历的一世,梦中种种仿若昨日。
哪怕现在看着真真切切存在的温宴初,他神情还尚且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都仿佛不真实。
插进他胸前的那柄长枪,那致命的疼痛,他仿佛能切身体会到一般,牵连着他的胸口一直隐隐作痛。
解停云下意识蹙起眉,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前。
这一动作让温宴初瞬间警觉,几乎是瞬间就脱口而出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关切的话语将解停云渐渐从梦中拉回了现实。
他胸口一阵起伏,抬眸,眼前人的面容似乎渐渐与梦中重叠。
她的眉毛因为担忧也跟着紧紧皱在了一起,竟与梦中她每次与他争吵时的模样一般无二,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此刻重叠,让解停云恍然想到,在梦里,他就与温宴初在夜里发生过争吵,那时,四周似乎也是这样的环境。
寂静,只有一点烛光,屋里除了他们二人以外便空无一人。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