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淡淡开口道:“别?这?么叫我。”
“我与你母亲已经和离,你从此,跟我再没什么关系了?。”
沈逍寂然无?声,扶着沈国公的手依旧揽在他?肩头,目光惘然没有焦点。
沈国公靠在沈逍的臂间,混混沌沌中亦不?知想到了?什么,凄然地笑了?笑。
“我一生自诩端正,待人接物皆豁然大度,唯独对你,是有些不?公平。”
“其?实……你出生时?,我也曾欢喜过,哪怕后来知道了?真相,也因为你母亲的缘故,试着去接受你。”
“可每次看到你的脸,就又禁不?住想起他?,心中只觉厌恶至极。”
他?长叹一声,颤巍巍抬起手,似是想抚上沈逍扶在自己肩头的手,可最后,却也只是用力推开。
“大夫的话,我都听到了?,那?药,拿去救你亲爹吧。”
沈国公缓缓靠到石台上,理了?理衣襟,端坐直身:
“总归,我也还是死在了?他?前面。”
他?淡然一笑,抽出髻簪,贯入颈间,气绝身亡。
沈逍望着在自己面前咽了?气的沈国公,好半晌,都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伸出手,抱住国公的尸体,动了?动唇,像是想唤一声什么。
可那?样?的称呼逸到了?嘴边,偏又怎么都吐不?出来。
他?茫然抬起眼,目光触见石台旁倚坐着的洛溦。
她也正定?定?地望着他?。
眼角溢满泪水,无?声滑落。
第 106 章
洛溦被带去了孚山的临时营地。
她在地宫冻了很长时间, 加之?心力交瘁,出了地宫不久就昏了过去?,直到翌日傍晚方才转醒。
大夫将消息禀奏了上去,周旌略领命来营帐探望。
洛溦撑起身, “景辰他……”
周旌略想起之?前带她出地宫, 意识几?近模糊都还在念叨着这人, 不觉沉默了片刻。
“我让人把暗道里的灰烬都收了,暂且放在皇陵。”
顿了顿,又道:“现在局势未定,可能还要打仗,你看看是想去?嵯峨山还是卧龙涧,我安排人护送你去?。”
洛溦的意识空茫懵然,眼中蕴泪,半晌,回过神来:
“我哪儿也?不去?。”
她从榻上?起身,“皇帝呢?”
虽然后来在地宫听大夫说,皇帝中毒必死?无疑, 但一日没见?到他?咽气,她就一日没法安宁!
周旌略把洛溦摁坐回去?, “我也?想他?死?!但他?现在还不能死?。”
“为什么?” 洛溦撇开周旌略的手,仰起头, “因为太?史令舍不得杀他?吗?”
周旌略想起棺前的那一幕, 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叹了口气。
“因为我需要皇帝活着,给我们翻案!当年?给我们定下逆党罪名的人是他?, 自然也?得由他?亲自翻案。还有渭山行宫的事,冤死?的宫人, 阿兰的家人,那些错误如果不是皇帝亲口承认,谁又能信?”
周旌略看着洛溦,“你实不该……对公子说那样的话。”
那件事对于沈逍而言是何等锥心腐骨之?痛,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污点?,被心里装着的姑娘知道了,还在那般情形下质问而出,周旌略根本都不敢去?想当时沈逍的心情。
洛溦缓缓坐回到行军榻上?,低垂了眸,半晌,也?慢慢回过味来。
“可你们那时又没解释。”
她那时丧魂失魄,一心只想取皇帝性命,全然忘了沈逍并不知道景辰的身世,也?并不知皇帝与长公主不是亲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