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溦跟着阿兰行到门口,先小心?翼翼朝里面扫视一圈,不见卫延,方才走了进去。
周旌略抬头看见洛溦,起身走了过来,先示意阿兰坐去吃饭,然后问洛溦道:
“你饿了没??”
洛溦摇了摇头。
她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出来晃悠,生怕遇到那人,可又不能不亲自?过来一趟,问问周旌略接下来的打算。
正想?要开口,周旌略却从旁边提了个食篮过来:
“没?饿正好,把药给公子送去,人在寨子后面,沿着中间?的路过去就?行。”
洛溦宁死也不愿接这活儿:
“干嘛要我去?”
周旌略扭头看了眼围着火堆吃烤羊肉的部属。
“大伙都在吃饭,就?你不饿。”
盯着洛溦,“怎么?,觉得我们出身微贱,不能使唤你?就?只许你使唤阿兰,饭也不让人家吃,又出去跑腿?”
“当然不是。”
“不是就?拿着!”
周旌略把食篮塞给洛溦,推她出了屋。
屋外没?有下雪,天光映着雪色,灰白?茫茫的一片,四周山峦如堆琼积玉,皑皑巍峨。
洛溦拢了下阿兰带给自?己的毛织斗篷,沿着周旌略说的道路,拖拖沓沓地往寨子后面走去。
越往前?走,地势越高,待登转过一段石阶,眼前?视野陡然开阔。
峰峦之下,是一片开阔的湖面,结着冰,映照星月之光,皎若明?镜。
两?侧雪峰高耸如斧斫,寂静矗立,如同传说中守护山林的神祗,沉默驻于天地之间?。
洛溦被这样的美景所震憾,纷杂的心?绪安宁了几分,恍觉天地之大、人之渺小,再多的愁苦忧思,百年之后,亦不过苍茫尘埃,不值一提。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总不可能躲一辈子。反正,也往他?心?口捅过刀了。
真的刀,诛心?的刀……
比起从前?生死一瞬的险境,比起落到像姜兴那样的人手里,这点儿难堪算得了什么??
她一面给自?己打着气,一面攥紧食篮朝前?走去。
山道尽头,熟悉的身影伫立在峰崖之畔,裘衣斗笠,衣袂翻扬。
洛溦刚下好的决心?,又陡然飘忽起来,停了脚,咬着唇,视线巡逡一瞬,见旁边山洞前?有个石台,轻手轻脚走过去,把食篮放到了上面。
转过身,正想?赶紧走人,突听见身后脚步声踩在雪地上,不疾不徐的,朝自?己靠近而来。
她身体骤然变得绷紧。
“周旌略让你来的?”
卫延的声音,在身后低低响起。
洛溦听他?声音还是卫延,揪起的心?稍稍落下几分,挪着脚尖转过身,也不看他?,瞅着石台上的食篮:
“噢,嗯,他?让我送药给你。”
说完旋身就?走。
“等一下。”
卫延的语气不带什么?情?绪:
“等我喝完,把碗带回去。”
他?说着,摁住腰间?的伤口,缓缓坐到放食篮的石台上,伸手揭开了篮盖。
洛溦趁着他?低头的一瞬,偷偷觑了一眼。
模样,也还是卫延。
于是心?,又回落了几分。
卫延端起碗,开始喝药。
他?喝得很慢,也不知?是嫌烫还是嫌苦,每喝一口,便要停上片刻。
洛溦暗咬牙根,扭头看了会儿山,又望了会儿湖,最后抬眼去看天上的星星,忽又想?到什么?,忙收了视线,盯着自?己脚尖。
药终于喝完了。
卫延把碗放回到食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