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是太后娘娘带大的?,比起陛下,到底还是更?亲他外祖母一些。”
觑了眼皇帝脸色,继续道,“上?次三郎,是因?为太史令那道谶语,才自请去了淮州。臣妾听说突袭洛水渡口的?匪贼,好像用的?是军中舰艇,这里?面会不会……”
永徽帝明白过来贵妃所指:
“你想说,母后与逍儿合谋,将三郎诓去淮州,借刀杀人??”
“逍儿向来不问政事,朕几次劝他进中书,俱辞不受。玉衡天机,朕虽也?不全然笃信,但从前昭示兵祸国乱,多有?应验。逍儿依天象上?奏谶语,合情合理,也?并未说过非得要三郎去淮州。是你那宝贝儿子,自己积极主动地自请,要去淮州巡查!”
皇帝冷笑了下,“以为朕看不出?来?无非是不满朕给他安排的?婚事,借机逃避议婚。”
张贵妃忙低了头:“臣妾怎敢怀疑太史令?淮州闹事的?是栖山教,太史令怎可?能勾连当年害了长公主的?人?……”
“长公主”三个字刚出?口,贵妃便觉永徽帝身形微僵,显然又在忌讳旁人?提及他那宝贝妹妹。
她伴君二十余年,自然知道皇帝最心软的?地方在何处。
眼下自己和张家遭贬遭猜忌,在所难免,但齐王是她全部的?希望,无论?如何也?不能失了圣心!
张贵妃觑着皇帝神?色,小?心翼翼继续道:
“臣妾每每想起长公主,心里?就难受的?很。”
“以前,最宠三郎的?,就是长公主殿下了,几乎是从小?抱着他长大的?。三郎也?敬爱他姑母,比对我这个亲娘都更?依恋,当年才刚满十五,一听说能去清剿栖山教匪,二话不说就跟着上?了战场!这次听说淮州可?能有?余党作乱,他自然也?是想要亲自去查验的?,只怕夙兴夜寐,恨不得杀光那些贼人?,一心想为他姑母报仇……”
贵妃搂着皇帝脖子,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软,“陛下若真的?觉得三郎去淮州只是为了避婚,就太错看这孩子了。”
永徽帝阖上?眼,眼前浮现出?往昔种种,半晌,“嗯”了声:
“朕没说三郎不好。你放心,朕会护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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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逍进宫面圣。
承极殿外,几名刚刚见过皇帝的?近臣,彼此低声议论?着往外走,遥遥见到沈逍,忙上?前拜见。
沈逍神?色淡淡,拾阶而上?,进到承极殿内。
此处是大乾皇宫最奢美的?殿宇,丹楹刻桷,华贵堂皇,殿外廊榭亦围绕着清香怡人?的?泉池。
沈逍跟着侍官进到殿内,见永徽帝已换了常服,坐在檀窗畔的?棋案前。
“逍儿来了?”
永徽帝心事烦郁,见到沈逍,却?难得展颜:“来,坐下,陪朕手谈一局。”
沈逍依言入座,执了黑子。
两人?默然对弈片刻。
永徽帝缓缓开口:“今日太后身体可?好些了?朕好几次去看她,她总说不舒服,见不了人?。”
沈逍看着棋盘,“外祖母年事已高,心怀慈悲,如今东三州民怨积愤,自是忧心难熬。”
永徽帝抬眼:
“贵妃已经请了罪,后宫凤印也?送去了宁寿宫,还是不能解母后之忧?”
沈逍垂眸弈棋,“恐是不够。”
“母后她……还想如何?”
“臣听外祖母的?意思,是想要兵部、礼部和大理寺三司会审,彻查齐王淮州平乱的?失职之处。”
永徽帝面色一沉。
贵妃和张家,是他权衡朝争的?棋子,必要时,他可?以舍弃。
但齐王到底是他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