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了一番齐王所言,转念又意?识到他那句“喜不喜欢”的言下之?意?,不觉心头一紧,放缓了脚步。
离开宣城一路北上的这?段时间,因为萧元胤忙于公务,周围又有幕僚将领相随,与她单独相处的时间寥寥可数,即便?是?相处,也多?谈些譬如清剿栖山教的正事。
洛溦曾以为,他既然受了自己那一耳光,理应也是?为之?前说的那些混话?感?到歉疚,不至于再生纠缠之?心。
他到底是?未来?储君,不可能总执着?于这?些情爱小事,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淡忘了。
可就在两日前,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去潐县的要求,今日又当着?沈国公,明里?暗里?一顿胡说八道。
洛溦抑了许久的情绪,终是?有些压不住了。
她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萧元胤:
“齐王殿下。”
萧元胤亦驻足,回望向?她。
洛溦道:“我一直视殿下为大乾未来?的君王,真心想要敬重追随。”
“那日在玄天宫,殿下痛斥朝中派系党争之?弊,说如若可能,只叫人人皆拿实?力做事,以实?绩作?评,不讲什么出?身之?别?、门阀之?争。因为这?一句话?,我不再对殿下持有成见?,并且愿意?许下永不欺骗的承诺。”
溶溶月色中,少女的眼神清亮,一字字郑重诚恳:
“豫阳一行,殿下与我都亲睹过民生之?艰。灾情未解,百姓流离失所,新旧两党却忙于推脱责任。这?种时候,殿下理应把时间和精力放在政务上,不要再想无谓之?事。”
萧元胤看着?洛溦,一瞬不瞬的目光渐转暗沉。
无谓之?事?
她就是?……这?般看他的吗?
他心里?有些发堵: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管过政务?淮州兵乱已平,各地清剿余党皆已部署妥全,南阜关放进来?的那些灾民,也在每日照着?你开的方子喝药,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只顾风花雪月、以私废公的纨绔不成?”
洛溦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那景辰呢?”
她看着?萧元胤,“殿下说自己不讲出?身之?别?,却口口声声以‘穷书生’唤之?,刻意?将他与我分开,全靠着?手中权势滔天,行仗势欺人之?事。殿下与那些追花逐浪的纨绔,又有什么区别??”
萧元胤凝视着?月下少女灼灼的眼眸,一颗心如被?烈火炙烤着?。
“那你想我如何?”
他一字一句问道:“你若是?我,你又能如何?”
他也恨自己以权谋私,恨自己情难自控,倘若那景辰只是?个寻常读书人,有能力有才干,与她毫无牵连,他也愿意?像对褚奉那些人一样对他,招揽重用?,庇护提拔,甚至听其谏策!
可他萧元胤到底还不是?圣人,有情,有欲,有痴心,有妒恨。
他真心喜欢的人,眼里?只看得见?别?人,他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从此放弃吗?
洛溦盯着?萧元胤,意?识到他竟然是?真的不打算放手。
她懒得再与他分辩,低了头,快步朝下走去。
沈国公的宅院之?外,有一条沿山而建的长石阶,两侧柳枝窈窕,疏影浮动。
萧元胤在石阶底追上洛溦,伸手捉住她的胳膊:
“洛溦!”
洛溦试图抽出?手腕,可根本挣不过他,“殿下请自重!”
萧元胤纠结一瞬,正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却见?石阶尽头的林径处,银盏风灯的流光轻晃而过。
一个手持灯柄的青衣小僮,微微躬着?身,引领着?身后一袭宽袖素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