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福轻哼一声,转身欲走,想起什么,又试探问道:“这儿有没有安神效果?明显的药?”
皇后娘娘已许久不曾安眠了,每回入睡后,必会半夜惊醒,枯坐至天明。
寻常的药显然对她失去了效用。张德福琢磨着是不是该寻些更好的药给主子服用。
这念头在他脑中徘徊了一段时间,因诸事芜杂,沉到了脑海深处。直至来到医馆,才猛然忆起。
他这话不过随口一问,没报什么希望。不料医女却颔首笑道:“有的,有的。”
“前几日?刚配出来的。喝下此?药,人便能立即入睡,很难被叫醒的。”
她浅浅微笑。
张德福左右两手各提着一串药包,疾步回到住所?。
他先在黄纸做了记号,确保不会将两味药弄混后,心放下一半。
而后掀起床板,从右侧的夹层中取出一封信,两指捏了捏。
东西还在,他微微颔首。
又在箱笼里翻找一番,找出了纱网、汤匙、瓦罐等物。
他做的专心,没发现此?刻,有人□□了进来。
“干爷爷,您找什么呢?”徐涧整个人紧紧地靠在张德福后颈处,弯腰探头,想弄清他在忙些什么。
湿热的呼吸洒在张德福耳边,唬了他一大跳。
张德福心本就虚着,经他一吓,七魂六魄飞走大半。
惊魂未定中,身体先头脑反应过来。右手挥处,一个响亮的巴掌“啪”地落到了后者的脸上。
徐涧的右脸眨眼间肿胀起来。他眼眶通红,也不敢大声嚷嚷:“干爷爷,您打我?作甚?”
徐涧委屈了。
他和张德福同住一个小院。
张德福一进门,徐涧便听见了声响,第?一时间跟了上去。
见张德福撅着屁股,似是卖力寻找什么东西,徐涧有些好奇。好声好气地问了句,没想到招来了一巴掌。
人顿时蒙了。
张福海手比脑快,看?清是谁后,又气又悔。
“谁让你这混小子突然出现的?”他兀自辩解,“没看?见我?忙着吗?耽误了皇后娘娘的要?紧事,有你的挂落吃。”
他适时把?皇后这张大旗扯了出来。
果?然,徐涧期期艾艾了两声,不再计较了。
张德福微松口气。
徐涧之?前只?是个景泰宫的洒扫太监。因有几分眼力劲儿,人又勤快,慢慢入了他的眼,成?了义子。
往常,张德福对他倒也有几分情意?在,吃穿用度都?少不了他的一份。宫中的大事小情,俱耐心教他,只?盼望着自己出宫后,能得他的几分孝敬,不至于晚景凄凉。
孰料他今日?失了稳重,害自己出手打了他。
他心里不是不后悔的。本想说些话来表明歉意?,又觉得拉不下脸来,干脆祭出皇后这张大旗,掩饰自己的错处。
见对方神色带怨,张德福缓了语气,“你是个有心的,只?是行事尚须稳重些。”目光轻掠过他的右脸,“今日?的事儿就当个教训吧。”
他面上一片坦然,仿佛所?言所?行都?是为眼前之?人考虑。
徐涧嗫嚅两声,眼中流出泪来。
“小的知道干爷爷为人,哪会扒着不放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对方的好处,一时冰释前嫌。
关系缓和,徐涧的胆子又大了。
他瞥了一眼书?桌上的两包药,自告奋勇地要?去熬药。
张德福一把?抓住他。
“这是娘娘的安神药,我?非要?亲自熬才能放心。你忙去吧。”张德福挥挥手,笑呵呵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