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静悄悄的,没人应答。

武肃一又喊:“少爷,晚饭来了,俺进去伺候您吃饭?”

等了一会儿,武肃一果断推门进去。

屋里这会儿更是黑漆漆的,没办法他又回自已屋把煤油灯拿来,挨个给里屋把蜡烛点上。

等亮堂起来了,这才看清楚贺安虞面朝里背朝外地躺在床上,跟一个瘪了气的鱼鳔似的,看上去轻飘飘,脆弱得很。

武肃一望着他的背影,走到桌边把食盒打开,一瞬香气扑面袭来,他不由得感叹贺老爷子是讲究人,说紧着吃就紧着吃。

白面馒头塞了满满一层,第二层虽说不如他过来时吃的丰盛,但也是好几碟油润的小菜,再掀开第三层,对比之下显得比较清淡,是单独给三少爷准备的晚饭。

武肃一把饭菜一样一样都端出来摆上,签契书那阵儿贺老爷子跟他说了,在这里他可以不分主次尊卑,同三少爷一桌吃饭。

“少爷,饭菜不吃就凉了,俺扶您坐起来。”

见贺安虞老没动静,武肃一走到床边,手刚伸到贺安虞腰下,没防备地被他回身又往脸上甩了一巴掌。

“死贱种!脏狗!别碰我!”

武肃一缩回手,用一根手指头抠抠脸:“......”

不疼,但感觉不好。

“少爷,您先吃饭,吃饱了再打俺吧,俺今天是做错了事,你罚俺没错,快起来吃饭吧!”

贺安虞没看他,还是把脸面向床里,语气咄咄逼人:“我吃你娘的肉!我要杀了你你知道吗!”

“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的!你个废物脏狗!”

武肃一眨眨眼,瞅着贺安虞干瘦的身形,想了想无辜地说:“但是少爷,您的大腿都没俺手腕粗,您要是想杀俺,您得好好吃饭长得强壮些才行。”

“说实话,您都没有一袋谷子沉,少爷,您知道俺一次可以扛起几袋谷子吗?”

贺安虞听到这话,气得眉毛上挑,捏紧了纤细的拳头,清润的瞳孔盛满了无端的怒气 。

面对武肃一对他这明晃晃赤果果的挑衅,他才稳住了气恼的心,开始转过脸好好打量起了眼前这个陌生的大块头。

这不细看不知道,一细看着实给他吓得不轻。

在贺安虞以往的印象里,他从没见过哪个人长成这样的,他就感觉眼前这个人高的头顶都要戳到这屋的房梁了。

身材也结实得可怕,他从没看过这样身材的男人,哪里都是鼓鼓囊囊的感觉,像一堵墙似的横在他眼前,他甚至得转下脑袋才能把人完全看清。

尤其这人胳膊上凸起的肉块和让人挪不开视线的胸膛,把破旧的布衫都要撑裂了一般,贺安虞甚至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体里倾泻而下的灼灼热气。

他爹竟然找了一个这样恐怖的怪物来照看他!莫不是想让他被这人活活玩死!好让贺家大院少了他这个废物累赘!

贺安虞没来由地感觉到一股绝望困在胸腔中,愈发愈浓,看来,他爹和大娘二娘终于是不想再忍受他了。

这人来了没半天就扒了他的裤子,看光了他的屁股,还把他像小鸡仔似的提过来提过去的。

贺安虞作为一个男人,虽然生病卧床,可心里怎么能接受被这样地看轻对待,怎么能接受被这样侮辱。

贺安虞咽了一口口水,接着深深吸了一下鼻子,对自已的无能感到无奈忧虑。

他只能像条死鱼一样,整日贴在床榻上,在这儿安静到只能听到呼吸声的屋子里,一点一点慢慢衰老,直到死去腐烂。

武肃一现在也饿了,他歪着头看着若有所思,突然安静下来的三少爷,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但心里感到着急。

“少爷,给您看看俺的胳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