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肃一,我看不见,你来把蜡烛点上好不好?”
“武肃一?”贺安虞努力想在黑暗中看出一个向他走来的健硕身影,但任他揉了几遍眼睛,也分辨不出到底有没有人听到了他的声音。
“武肃一......求求你了......”???
院门外众人情绪高涨,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因二夫人摆起了进院子的架势。
“来两个人,给我掌好灯照好路!”
“把那墙边的藤条折上一根,今天,我以三少爷姨娘的身份,好好肃清家规家训,不叫人落了管教不严,偏宠无度的话柄!”
众人一应而上,掌灯的,折藤条的,叫好的,跟在旁边胡乱涨声势的,看上去活像是要去杀猪分肉,回家过年一般。
“老爷,这可怎么办呐!”大夫人急得直摇贺老爷子的胳膊,想他能做点什么阻止二夫人。
没想到贺老爷子仰天深吸了一口气,竟然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棍原地掉头了。
大夫人一脸的惊讶,“老爷,您不是要回去吧?”
贺老爷子不回答大夫人的话,只是佝偻着背,显得十分疲累似的,拖着腿一步一步走着,也不要人搀扶。
大夫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跟上去,还是去阻挡二夫人那几人了。
最后,只能站在原地失望地看着几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后院,看那煤油灯的光像是烧着的烈火一般,慢慢吞噬了这个清冷得异常的院落。
......
“我们这是......去哪儿?”
贺安虞被颠得昏头昏脑地从被子里探出头,看着武肃一把他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在漆黑一片的路上跑着,有些担心地问道。
武肃一垂眸瞄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回答贺安虞的问题。
贺安虞见他冷冰冰的,也不敢在家里那样又打又骂了,在他怀里转着脑袋打量着四周,可也看不见什么东西。
“武肃一,你不是要把我卖掉吧......”
贺安虞害怕起来了。
不说武肃一大晚上的胆敢独自带他出门,想起这两日他的所作所为,尤其刚刚那发疯的模样,贺安虞就觉得后背发凉。
其实他刚才想问的是:武肃一,你不是要找个地方把我埋掉吧......
但他没敢问,在家里那种环境下他有绝对优势,任凭他胡搅蛮缠嬉笑怒骂,也没有一个下人敢正面得罪他。
但眼前俩人是在一条伸手不见五指,黑不溜秋的乡间小道上跑着,除了被小小的煤油灯所照到的那一段路,其他什么情况贺安虞一概不知。
如果武肃一因为他无理的打压怀恨在心,避开贺家的人把他偷出来,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某个犄角旮旯偷偷杀掉,估计也没人会帮他伸张正义的吧。
贺安虞想着:爹不会,爹从来只是嘴上重视我,实际上没见过他是怎么用心的。
大娘不会,大娘有个健全开朗的儿子贺奉君,是她心中任何人都比不了的骄傲,大娘才不会在乎自已死哪去呢。
二娘也不会,以前听下人说过,二娘和自已亲娘最不对付,俩人常常闹矛盾,甚至动过手,二娘巴不得自已早点死呢。
大哥贺奉君不会,大哥打理着醋坊忙得很,还得帮爹打理家里的租地,自已要是无声无息死了,大哥会很高兴吧,最好是找不到尸首,这样贺家的家产就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二姐贺汝沅不会,听说她最讨厌自已了,其实我对她根本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喜欢我,所以,她不会。
武肃一感受到怀里的人思绪一点点沉溺了下去,放慢了脚步打量着贺安虞,猜想他应该是怕了。
那伶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