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做好了分离的准备,也不曾想来得这样快。
她这才敢把视线正正落到沈知墨身上。
两条美腿松意地交叠着,足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茶几,像是要和她说什么,又像是在等她开口。
沈知墨昨晚的话让她以为两人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现在……
她这才明白,书信是怎样温柔的诀别方式。
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膝盖却先软了,跪着朝沈知墨的方向挪了过去。
“啊……啊……”方语用胳膊圈住沈知墨翘起那只小腿哀哀乞求着,这个举动也让她丧失了唯一的交流方式,若要为这份乞求加码,只能添上言语,她张开嘴巴,努力挤出单一的音节。
“别出声。”沈知墨窝起手心掩住了方语努力开合的嘴唇。
“啊……啊……呜呜……”
可是你说,只要我说得出喜欢你,就会跟我回家。
方语固执地呜咽着,直到喉咙被泪水呛满,连那几个无力的音节都再无法发出。
她只好抬起泪水蒙住的眼睛,去求沈知墨。
“钱都在包袱里,我还添了张支票,你先去中央银行找柜员兑了,再去租界赁间屋子,等戒严结束就回家,听到了吗?”沈知墨克制住把跪着的人揽到怀里的冲动,一字一句交待着。
现下不好出城,即便出了,路上也危险,只有租界那带算得上是“世外桃源”,谢晋的兵也不敢在那里作乱。
是她的自私让方语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她必须趁自己的恻隐之心还在……趁更坏的事情发生之前……结束这一切。
“松手。”
方语犯了浑,拼命摆着脑袋,就是不肯松手。
阿墨不要她的情……钱……她也没有谢月枫多……她什么都没法给她了……
突然,她想起来最后一样东西,慌乱拽起脖子上的铃铛,塞进了沈知墨的手心。
铃铛的触感让沈知墨怔了怔,但她很快回过了神。
“你为什么……永远听不懂我的话……”沈知墨短促地呼出一口气,收紧拳头硬生生将绳子扯了下来,向地下狠命一掷
叮
发出最后一声锐响后,铃铛也变成了哑巴,滚了几滚,不见了。
“你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么?好么……那我就说给你听……你这根东西咸肉庄和窑子里多得是!你喜欢做狗,上别人家做去!我玩腻了!我腻了你了!”
方语只是哭。
沈知墨挺起身,要把她往外拖,可方语在地上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她只好去打她,刚开始只是作势抽几下,越打越气急,巴掌和拳头狂风暴雨般砸到方语头上,叫方语耳根子嗡嗡响,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后,终于倒了下去,在地上蜷成一团,抱住膝盖继续哭。
沈知墨仰起头,眼泪自眼眶憋了回去,顺着喉管咕咚几声,然后弯腰继续去拖方语,正在僵持之际,张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了:
“太太,有医生上家里来了。”
医生?
谢月枫果真起了疑心了。
她尽力沉稳住,向门外应了声:
“知道了,叫她在客室等我。”
等到张妈的脚步声消失,沈知墨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将方语拖出了卧室,拖至楼梯口,她叫来几个佣人一齐把方语抬了出去。
“守好,别让她进来。”
昨儿不是还让他尊重吗?今儿怎自个儿作起怪来了……虽然纳闷,站岗的士兵还是忠诚服从了上级的安排,和队友一块儿用枪杆把想往回爬的方语叉制在原地。
“哟……”谢月枫背着手,不知道打哪儿阴恻恻冒了出来,“这是怎么了?”
本能勉强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