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道。
转头的动作, 让额前凝聚的水滴沿着雕刻般的眉骨滑落, 闯入眼眶蛰疼了双眼。
不由地, 他皱眉闭眼。
他试图抬起右臂擦拭, 可水有浮力亦有重量,打湿的手臂比往时沉甸几分,半浸在水里面, 愈是忤逆他的使唤, 他尝试数次,只换来一次次无用的水花。
药池子一圈圈地荡开涟漪, 草药味蒸腾扩散,捉不住、又撇不开的药水穿过他蜷缩五指和手掌构成的小小空洞, 他越卖力,拨起的水挠得他手心越痒。
十分之九的身体瘫废。
剩下的那十分之一, 便成倍地敏感。
很快,两位护工进来浴室, 排净了药水, 一位扶着栾喻笙, 一位依次解开栾喻笙身上的束缚带。
腋下的束缚带松开的瞬间, 他的身子不住地往浴池底部滑去,全靠护工托着他, 他沐浴后的肤色白得发光, 更像软叽叽的、泡烂的面条。
晕眩感排山倒海。
栾喻笙的脑袋死死地垂着,抬不起来分毫。
清癯的背脊凸起嶙峋骨头, 一节一节,皮包骨,颈椎第四、五节处有一道泡得浮涨的白色“蜈蚣”。
当年手术烙下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