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2)

许是室外消减了音量,手机没反应,他急迫地颤巍巍抬起快要没力气的右手,用小指的外侧指节猛地去划开触屏……

哐当一下,手机被甩了出去,落在草地。

栾喻笙绝望闭眼:“……”

所有希望尽数破灭于永无天日的黑暗,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这辈子他再不可能做到。

还看着。

她一定还在看着这样肮脏无能的自己。

第15章 我真的害怕残疾的男人。

海风环绕椰树海岛, 腥咸海味、草木椰香,残忍地被一股持续发酵的异味牢牢压制。

“Siri。”

栾喻笙抬高音量唤道。

胸口没有束缚带固定身体,他连低头都倍感恐惧,万一径直头朝地栽下轮椅, 脸和下身都一塌糊涂, 他当真是一滩发烂发臭的瘫泥了。

他勉力扭动头颅, 试图离地面更近一点, 绝望地望着漆黑的屏幕继续唤醒:“Siri。”

一只纤臂进入视线,捞起地上的手机。

“Siri不听话,我来代劳。”

印央踟蹰地来到栾喻笙身侧, 脚好似踩在火堆上踏不踏实, 近一些,她懂他怕她闻到难闻的气味, 可离得远了,手机在地上谁来捡呢?

再者, 离远了,他会以为再遭嫌弃了。

可确实, 这秽气让她恨不得顷刻间飞奔逃离。

强忍住身心的双重不适,她松动脸部紧绷的肌肉, 挂着一副没心没肺的表情。

“我来打给魏清吧。”印央早删了魏清的电话号码, 她划开栾喻笙的锁屏, 笑着揶揄好让气氛不那么难堪, “密码多少?栾总,敬请放心, 我不会趁机划走你的钱。大不了等会儿, 你再改个新密码。”

“……”

他的沉默同时刺挠两个人的心窝。

半晌,认命似的, 栾喻笙喉结无助地滑动着,无可奈何地闭眼低吟:“190909。”

印央的赖笑霎时凝结,这一串数字,烫得她心头和手掌皆是无形的水泡。

19年9月9日,他们领证的那一天,红布前,身着同款白衬衣的两人由镜头捕捉爱意浓髯。

“……”装作没受到触动,印央输入密码,打电话给魏清,顾于栾喻笙的脸面,她只简洁一句,“魏秘,酒店后面的椰林西侧,十万火急。”

魏清秒懂:“马上来。”

印央低头悄瞥栾喻笙腿上渗出水渍的毛毯,小声嘱咐:“带两条毯子过来。”

瞳眸中,他阖眼绷直唇角,笼在椰子灯晕之下的脸半明半灭,藏在毛毯下的双手控制不住抽颤着,细腻毛绒一阵阵地起伏。

双脚塌在软枕中,黄色液体顺着干瘪的小腿流淌到脚踝,纯白枕头也被玷污染脏了。

夜风穿梭,不解忧愁。

轮椅上叱咤风云的男人风骨俱损,连魏清带人匆匆赶来,他都没有再睁开眼。

栾喻笙的渊默一直持续到他回到总统套房,有气无力的一句“别让她进来”后,魏清眼神为难又歉疚,房门砰一声,拍在了印央的面前。

将她拦在外面。

厚实的红木雕花门严丝合缝,竖起壁障隔绝她的靠近。

印央垂头叹息,裙摆上的那一小片污渍尚未干涸,鼻腔残存的污浊气味挥散不去,她身心俱疲。

怅然地,她趿拉脚步往自己的客房走去,狭长走廊,地面投下她背脊塌弯的长影。

*

洗手间里,栾喻笙浑身绵软地坐在马(桶)上,身子两侧各站着一位护工架着他的手臂,托稳他摇晃不定的身体。

他手臂萎缩成薄薄两片,前侧肌肉的流失格外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