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枝低垂眼帘,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情绪。

谢闻钰轻叹了一声,把空间交给了他们。

沈雪枝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裴司礼。

她看了很久,直到眼睛酸胀,她揉了揉眼睛。

“哥哥,你老是说我傻,可在我看来,你才是那个最傻的人啊。”

“我就回来了,你怎么就打算把这条命还给我呢?”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才管用,才能刺激到他。

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憋闷得难受,让她根本来不及思索,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

“之前还说我因为一只猫死去就耿耿于怀,还和爷爷一样跟我讲什么大道理,说什么一切皆空,要学会放下,你看看你自己做到了吗?”

“裴司礼,你个伪君子。”

沈雪枝越说眼泪掉得越凶。

她是个小气的人,裴司礼那几年那样对她,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苏念念。

她是有恨的。

恨他和苏念念,又恨自己,更恨那些隐藏在暗处,将他们生活搅得支离破碎的罪犯。

可恨来恨去,她和裴司礼之间就算没有爱情。

亲情也是有的。

裴司礼真真切切地宠爱了她十几年。

第26章

沈雪枝哭着哭着,右手小拇指处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触感。

她低头一看。

就看到裴司礼修长却显得有些虚弱的大手,勾着她小拇指,轻轻晃动。

沈雪枝挂着泪的眼睛瞪大,抬头就看到了睁开眼睛的裴司礼。

“别哭,我现在没有力气哄你。”他嗓音沙哑,就像是砂纸摩擦一般,每一个字都透着疲惫。

沈雪枝用力吸了吸鼻子,只觉得嗓子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又干又涩。

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黏黏糊糊的。

“裴司礼,你怎么变老了。”

沈雪枝看着他头上碍眼的白发,眼睛刺痛的厉害。

那么多白头发。

丑死了。

听着这熟悉的腔调。

裴司礼只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轰然崩塌,变成了一汪春水。

他微微牵动嘴角,试图露出一个完整的笑容,可惜力气不足,只扯出了一个略显勉强却满含深情的弧度。

“因为想早点见到你。”

……

裴司礼醒来后,在医院又安心疗养了一周。

沈雪枝只要学业不忙就会来医院看他。

出院当天,沈雪枝陪着裴司礼回了沈家老宅。

当时在大铁门外,看不真切,现在她看清了。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她记忆里的样子。

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有人精心打理过的痕迹。

那段短时间的萧索与落败好像是她做过的一场噩梦。

沈雪枝哼了哼:“当初不是说要拆了这里建婚房吗?”

身后的裴司礼看着她一蹦一跳的身影,眉目舒展:“骗你气话也听不出吗?”

“不过,老宅确实需要翻新,所以才找人上门勘察。”

“哦。”沈雪枝应了一声,继续四处打量起来。

她的视线被小花园里的一架木秋千吸引住。

木头秋千崭新如初,上面雕刻的“裴司礼和沈雪枝专属”一行字,依旧清晰可见。

两条锁链上又像记忆中的一样,被裴司礼缠上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