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摸索着找到毛巾,将脸上手上的水仔仔细细擦干净,在躺下应付完查房后,又周而复始。

这样的动作一晚上可能持续七八次,直到天光乍亮,松江时雨“恰好”苏醒,温和灿烂地跟学生打招呼:“是到早上了吗?”

降谷零的头脑一片空白,只能听见那句属于他自己的回答“刚刚天亮,教官你也太敏锐了。”

不是刚好天亮,而是松江时雨本来就在细数天亮。

日日夜夜,他躺在病床上,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等待着再也不会映入眼中的太阳。

他们以为他好转了,实际上,松江时雨只是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完美的外壳,将逐渐崩溃的自己套在了里面。

医生主动关掉了监控,看着站在身旁沉默的众人,顿了一下:“其实现在还好,只是泼冷水解压的话”

这其实已经很不妙了,但凡没有频繁的查房,这与自残也没差别。

而比起冷水,整夜整夜瞒着他们的不眠,才是最令几人难受的。

明明他们就在隔壁,每晚望着松江时雨的睡颜,却从未有人想过去试探一下温度。

……他们担心将人吵醒。

后悔在心中盘旋,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将吃食还回去还有用吗?”

“作用不大。”医生摇摇头,“前几天他都是一个人忍耐的状态,已经过了靠食物平复心情的阈值,现在这一步是泼冷水,那么接下来……”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清晰。

众人脸色一白,萩原研二忍着眩晕问:“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

“等我全部检查完再说吧。”医生道,“这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决的事情,我们得先想办法找出他恐惧黑暗的诱因。”

“对这个你们有想法吗?”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两个曾经在组织待过一段时间的人下意识对视一眼,对此都有些不明朗。

降谷零斟酌地说:“如果这个刺激源现在也已经消失了,那么是否还有好转的机会?”

医生却断然开口:“这不可能!”

他道:“你们先前说过,患者失明是清醒后的事情,也就是说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在没有刺激源、且你们悉心照料的情况下,他的情况反倒急剧恶化?”

医生摇摇头:“患者是个坚韧的性格,在能感受到身边有人陪伴的情况下,恶化周期不至于那么短。”

“如果不是组织,那还能是什么?”降谷零脸色阴沉,他喃喃道,“明明是组织……”

赤井秀一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对降谷零道:“你跟A接触的时间最久,有没有询问过,为什么组织一开始要用黑暗作为惩罚手段?”

降谷零仿佛感觉一阵电流由脊背迅速上窜,他瞳孔紧缩,下意识道:“弱点!”

正是因为弱点,才更容易扩大化!

萩原研二嘴唇轻颤,答案如闪电一般窜入脑海。

【一片漆黑的废墟中,金发青年睁眼却看不到丝毫光亮,只能听见血滴答落地的声音,同伴的呼吸愈发微弱,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直冲入口鼻。

然后,赤羽昴死了。

死在他的面前。】

仿佛听到了丧钟长鸣,松江时雨平时温和灿烂的笑容与深夜枯寂的表情轮番转换,最终定格在一片血色中。

“今天……”他喃喃自语道,“今天是九月六号。”

众人下意识看他,医生问:“是九月六号有什么特殊的吗?”

“是这样的。”萩原研二艰涩地道,“有一个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人……死在了九月八号。”

“与他一起,在一片黑暗中。”

“……”

医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