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那?孙子一日酒后放纵,狎了暗妓,醒后对方见他财帛外露,欲临时加价。
他不肯,对方便哭闹不止,二人?争执之下?暗妓竟被他失手掐死?。
死?了人?,自然是要报官的。
谢无伤把人?抓过来一审才发现是郑阁老家的孙子,死?的也不是暗妓,是良家女。
膝下?孩子还不足岁,上?面?还有六十岁的老娘。
老娘哭诉自己命苦,大儿子与女婿乃是军中好友,又结为亲家,结果婚后第二年两?人?都死?在了抗倭寇之战中,剩了她一个老妪与孤女。
所幸还有一幼孙,三人?相依为命。
然而麻绳专挑细处断,她们所住的祖宅一片被船商购买,要扩建码头,给的补偿钱根本不够安置几人?便也罢了,里长还冒领了赔款,使得三人?无家可归,只能到处讨要说法。
途中女儿又被那?郑从新看上?,欲纳入后院为妾。
女儿刚烈,誓死?不从,郑从新利诱不成便威逼,扬言要她们在白郡呆不下?去。
行也苦,亡也苦,苦命的人?左右难,本以为躲在角落里终日不见阳光便可了,结果还是被郑从新的人?找到了。
辱了女儿,更掐死?了女儿,还要给女儿泼上?暗妓的脏水,老妪啼血:“大人?,大人?啊……我女儿怎么可能会是暗妓?她的丈夫,可是为了白郡城死?的呀!……我老婆子这眼睛都已经?快看不见了,孙儿还不到一岁,而今女儿也被人?害了,往后我们还要怎么过啊?”
老妇所言句句属实,使得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谢无伤即刻查证,死?者确为阵亡将士遗孀,并非暗妓,而里长也与郑从新勾结,收了赔款,代签了文书,以此逼迫老妇一家。
铁证如山,死?到临头了郑从新还放肆叫嚣自己本家乃是官至二品的郑阁老家,谢无伤一个八品的小官胆敢动他!?
三十六岁的谢无伤闻言淡然一笑,道:“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你哪怕就是皇子,本官今日也要砍了你的脑袋!”
言毕,郑从新的脑袋便落地?生灰。
四十八岁的谢无伤佝偻着脊背,对着自己曾经?的同级跪地?贺寿不敢起:“下?官谢无伤,见过王大人?,请大人?安,愿大人?五福奉寿,松龄岁月,鹤舞春秋”
低下?头,将曾经?炙热的额头重重地?叩到冰冷的地?砖上?,沾上?了灰。
第036章 第 36 章
“唉唉, 谢大人?,谢大人?。”王潮波终于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谢无伤的跟前,弯腰将人?从地上虚虚扶了起来, “你我是同僚, 我只是虚长了你几岁,旁的也没有什么,怎好让你对我行如此大礼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 可他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
要知道当?年的谢无伤可是天子?门生, 少年折桂,刚上任就是八品的官,去的又是那般富饶的地方, 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背地里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妒忌。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只要谢无伤按部就班,在白郡待上几年,吏部考核一过?, 灵帝定然会将其调回庆州,委以重用。
虽不至于一步入阁, 但任个六部尚书应当?是可以的。
而像王潮波这样?寻常官员, 从八品开始, 熬到一州知府六品往上少说都是十来年的光阴。
运气?差点的二?十多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多年, 这可不是书中简简单单的一句“弹指一挥间”便能轻描淡写概括的, 这些日月是要他们如履薄冰地熬, 从青年熬到中年, 从中年熬到暮年, 方才?将将走到有些人?的起点。
只是一步错,步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