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痛苦不知持续了多久,是按小时计还是按天算?
银清不清楚,只知道内脏灼烧地难受,他想说自己喝不下了,能不能给点水,喉管却还插着漏斗,嘴角全是干涸的水泥。
有人时不时按压他的腹部,直到变硬才停手。
那时,他已经说不出话。
身体不断抽搐颤抖,冰冷冻住手脚,意识愈发模糊。
“后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来生,投胎个好人家吧。”
罩在眼睛上的布条撤下,他看到他们朝自己走来。
河岸边缘芦花覆盖白雪,裹了糖霜似的。
他不可抑制想起放在桥洞底下的冰糖葫芦,婶子说今天忘带了,明天给他喝喝看她家小孩喜欢喝的AD钙奶。
“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应该喜欢喝吧?”
婶子说这话时,眉眼弯弯,将一根棒棒糖递给他。
银清不明白她们为什么总给自己投食呢?
他又尝不出味道。
但棒棒糖含在嘴里那刻,久违的甜意弥漫,像多年前未曾注意美梦中的一方小角落。
那个酸酸甜甜的奶味……
跟他现在喝的液体,一样吗?
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答案。
雪花沾在唇上化开,他连伸出舌头去舔干燥的唇都做不到。
只能不断抿唇,希冀那点雪水能解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丧失所有力气,连转动眼球都成了奢望。
腹部停止呼吸,他成了一块石头,静静躺在地上,望着天际厚重云层。
没有繁星,没有月亮。
无穷无尽的灰色,连绵不绝的雪。
严老伯抽完一根烟走过来,取出漏斗,两根手指探进塞满水泥的喉管,冷硬石层上还有些许湿润,却已经够了。
布满老茧的手掌抚上充血的双眼,将眼皮拨下。
起重机械轰鸣,于冬日扔进地基。
“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穿过二十多年混沌岁月,这句话再次回响在耳边。
暗河涨潮,漫过石子,浸润指尖。
耳边水流声与机械轰鸣声混杂,化作石臼在脑子里不断舂捣。
身体里填满不属于他的凝固物体,挺过灼烧感后是无穷无尽的冷和渴。
银清意识模糊,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守村人还是他自己。
眼前除了黑就是黑,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割开皮肤把自己汁液淋在墓室前。
藤蔓飞快生长,发芽破土,牢牢扒在石门上,织成一张巨网,阻止后来人进入。然后颤抖着手从口袋拿出一瓶血,艰难咽入喉咙,又将一张符纸浸在血里,紧紧闭上嘴,让水泥快些凝固。
做完这最后,银清无力躺在卵石上,任由河水涨起,淹没半边身体。
他把她的血带走,瞒过天道,她上辈子遗留的罪孽全消,就当她偿还干净所有债务,再不亏欠。以后路途坦荡,不用再攒祈福牌消灾,不会再有倒霉事发生,也不会有他监视,捆绑着她留在这座小镇……
她自由了。
他这一生,千年等待,爱恨交织下扭曲的执念,终于要在这落下帷幕。
要是……没有阻止她奔向严森就好了……
不过不重要,他给她留了好多钱,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她不会特别深沉地爱上谁,天性凉薄的女人呐……
会过好她这一生。
银清慢慢阖上眼,感受体内生机被水泥灼烧殆尽。
伤痕发出红光,烧毁仙鹤纹缎布,或陌生或熟悉的画面冲入脑海,他终于想起,自己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