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带着玉米香气,她没在意,继续坐着晒腿。
同村老人们闻到这股气味却警惕起来。
他们曾经历过人吃人的饥荒年代,这味道似是不太寻常。
刚经历完和西村吵架的本村人不想在春节又惹事,拦着自家老人不让他们去西村看。
看也看不出什么结果。
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于是春节这日,除去小孩和岑让川,其余人都在村子里忙活年夜饭。
岑让川在树下慢慢睡过去,藤蔓从地底钻出,躺进她手心。
树影随着日头西斜,叶片婆娑起舞。
大片云朵凝聚又散去,遮挡住阳光时稍稍有些冷。
手心藤蔓却在发烫,源源不断把热量输送过来。
不知不觉又是一天过去,很快天色擦黑。
晴朗没两日的天空纷纷扬扬下起小雪。
一片雪花落在鼻尖融化,湿哒哒的。
岑让川睁开眼时已是下午快五点。
她着急忙慌和银清告别,拿起手机往家里赶。
躺在地上的藤蔓打蔫,挥挥叶片当作告别后迅速枯萎。
果然,岑让川消失一下午又被骂了顿。
她摸了摸鼻子,只能闭嘴加入劳作大队。
男人一如既往闲着不干事,触目所及之处皆是穿着围裙在干活的女人。
岑让川小声抱怨:“明年不回来了,回来也是做奴隶。”
二姐冷笑:“奴隶还有点赏钱,我们这叫牛马。”
岑让川:“……”
“明年都别回来了。你今晚走是吧?”二姐瞥她,“这么着急?男朋友等你吃第二顿年夜饭?”
岑让川炸毛:“小妹跟你说的?!”
“你那破手机换个防偷窥屏吧。路过一只狗都能看到你在那傻笑。”二姐拐弯抹角,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明年也不回来了,你要有良心就记得给我打电话,在群里偶尔吱个声,过年才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外头了。”
她们姐妹天各一方,只有过年才聚在一处。
岑让川天性凉薄,很少和她们联系,有事也不说。
到底是亲生姐妹,她也希望几个妹妹过得好。
偶尔报报平安,不要等下次见面就成了在葬礼上。
人生其实一直在做减法,见一面少一面。
岑让川明白这个道理,轻声应道:“知道了。你说话方式能不能改改,老这么刺人,谁爱跟你交流。”
“老娘爱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二姐见到路过偷吃炸年货的小弟,眼里迸出火光,大吼道,“给老娘下来干活!全是老娘们在这忙,你也给我下来!死绝了是吧,专知道偷吃打牌闲打屁,平日里做惯皇帝,现在还给我翘着二郎腿喝茶。再让我看到你那么闲,我就往肉里抹耗子药。让我不痛快,你也别想痛快!”
她这一番话指桑骂槐,男人们都不好意思地放下腿,起身主动过来要帮忙。
迎着大姐恼怒的目光,二姐昂起头,把手里包的粄砸在盆里。
这一块粄,成了晚餐里没人敢动的食物。
兜兜转转,成了岑让川碗里急需解决的大家伙。
破掉的糯米皮流出暗色馅料。
岑让川咽了咽口水:“二姐,哈哈,有点大,吃,吃不下。”
说完,她眼疾手快起身往要装鱼的小弟碗里送了大半块。
四目相对。
小弟明白了,自己现在是家里的食物链底端。
面对黑暗料理,他也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问:“姐,没下耗子药吧?”
二姐笑笑说:“你要喜欢吃就自己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