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不再犹豫,抓紧外套,跨过血线。
鞋底落地瞬间,烛火晃动,忽而变幻成幽幽绿光。
寝室内一切都变得破破烂烂,简约装修如褪色的老照片灰败昏暗,未曾经历过的七八十年代物资匮乏时期随着浓重霉尘味,将她彻底拉入属于"她们"的时空。
蛛网悬挂在天花板上无人清理,厚重的似拉扯出的棉絮,无数黑豆大点的蜘蛛在网内行走,密密麻麻蚊虫尸体垂挂而下,糖丝似的落在上铺。
爬满霉菌的天花板,黑漆漆的旋转风扇已经成蛇虫鼠老巢,被蛇绞死的老鼠流出的血从扇叶上滴落,恰好在地上画出血圈。
腐朽木板带着血印,被蛀虫蛀空蛀烂,木屑掉落在地,与灰尘混合。
床架和绿漆扇面一样,斑驳剥脱,血痂层层凝挂于架子,粗糙的像石面,只要用力就能敲下一大块。
厚重尘土留下一行脚印,白芨走入血圈,慢慢在泛黄纸张旁蹲下。
与此同时,床上坐着三名女孩也动了,她们起身,骨节僵直地走到其余三个方向跪下,失去支撑力般低垂脑袋。
铅笔往前挪动半寸,画出笔直竖线。
白芨冷得直打颤,一咬牙,用力握住那支笔。
寒冷袭上指尖,侵染的灰色阴影如雪团包裹住她整只手。
手背破开,指骨扭曲。
薄皮被断骨扎穿,干涸血迹抹在指甲上,死艳谲诞地像把飞蛾翅膀贴在甲片上。
层层叠叠,无数双手交织成编筐似的竹条,透明手臂覆在纸张上空,几乎快看不清字迹。而白芨的手,就是牵连她们的中心。
"她,在不在?"白芨根本不敢抬头。
自己面前至少有三双手臂,累累伤痕昭示她们生前遭受的非人折磨。
铅笔移动。
三双手裹着她的手用力写下。
[她?]
"断头的那个女孩。"白芨不知道她叫什么,只能尽力描述,"跟我去了电影院,圆脸,说要找到她。她在哪?"
三双手左右两双在她问完后缓慢挪开。
只留下对面袖子脏污不堪的双手依然按在她手上。
白芨缓缓抬头,视线定格在锈迹斑斑的校服上,问道:"在电影院里的女孩,是你吗?"
[是]
哪怕摇晃也依然能辨认出是熟悉的瘦金体。
白芨握紧笔:"我找到你了。"
对面动作顿住。
"你说,该我了。现在我找到你了。"白芨忍住冷颤,做足心理准备往上看去。
果不其然,紧拉上的校服领口处只有断口,依稀可见被粗暴砍断的颈椎骨。
"游戏结束。"
对方没有动作。
反而在纸上写字。
[没有结束]
[你没有找到真正的我]
"你这是耍赖!"白芨当即就要丢笔,被对面死死按住。
写字速度加快许多。
[你只看到我,没有找到我,不算耍赖]
[纸条不是我写的]
[你很聪明,鉴于你的聪明,我决定给你规定时间,找到我们。]
白芨怒了:"你说话不算话!"
她不回答,笔尖飞快。
[在你对面。]
[在她面前。]
[在他身后。]
[在学校。]
四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