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她们望过来时, 那双眼睛似乎还有点微微发亮。
白芨这几天都没睡好,不是鬼压床就是三更半夜被莫名其妙冷醒。思绪跳跃, 困得快翻白眼之际, 她不忘往银清那看了眼,无意识嘟囔两句后终于合上沉重眼皮。
银清听清了, 诧异地往后看她, 随即有点恼:“死丫头说的什么话。”
真是他的好徒弟, 居然嘀咕岑让川小心点他?!
他有什么好小心的!
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辜负她,唯有他银清不会, 要不然他等岑让川上千年是闲得慌吗。
银清当即就想去后座把人摇醒好好说道说道,被岑让川制止。
她上车后不是绷着脸就是皱眉,银清早已等着她要跟自己说话,当即停下所有动作,认真望向她。
于是岑让川边开车边把学校遇到的事,顺带把校医对白芨刻板印象,被她用班主任保温杯热水泼脸的事也说了。
银清听完,掐指算了算,是祸事环绕的卦象,他拿不好分寸要不要说。
正犹豫,就听到岑让川说出下一句:“我想明天和严森商量下,他毕竟也在那所高中上过学,你觉得怎么样?”
银清立刻反对:“不行。”
岑让川早料到他会拒绝,左耳进右耳出,反正她的征询意见相当于通知,爱几把同意不同意。
银清见她不说话,脸上满是不在乎顿时气结。
他赌气问:“要是我能走得更远,你会不会选我?”
岑让川斩钉截铁:“不会。”
她脑子又没毛病,带他过去做什么,他现在还没熟悉现代社会规则,要是一言不合控制不住藤蔓往人家脖子上勒怎么办?
银清气得瞪她。
“好啦,宝贝。”岑让川哄他,“真不是我不愿意带你去,你又没上过学,我好歹要找个对这个地方学校知根知底的人吧?何况老师的教学水平你也不了解,英语你学过没?数学怎么解?我总该找个当地人问清楚。”
她胡说八道一通,真让银清开始反思自己。
随着二人相处,他已经逐步从宅子里跨出,往更远处走去。
世界变化日新月异,他却只能守着旧时琴棋书画解闷,靠着替人看诊赚钱。哪怕有电视手机,他也无法彻底融入她的生活。
她们说的密室逃脱他没去过。
奶茶店没有喝过,照片没有拍过。
游乐园、坐高铁、坐飞机等等他都不曾尝试。
银清失落靠在窗边:“要是我能陪你去更远的地方就好了……”
他声音很轻,轻地如羽毛落地,几近叹气。
岑让川顿时想赏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银清被锁在宅子里,前世的她功不可没。现在她戳着人家心窝子,就差没在他耳边直说人家老土,跟不上时代。
车中沉默。
一来一回已是凌晨。
黎明未到前的黑暗快要化作实质湮没所有。
回到镇子上时已经连路灯都没剩多少,更别提还有路人出来闲逛,空荡荡地像个鬼镇。
宅子里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岑让川不敢贸然把白芨带回去。
人外扎堆,本来只有树人和鲛人,现在好了,多了个狐狸。
她想到那只小白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抱起小白狗时摸到的地方不是痘,而是……
想到这,岑让川把车暂停在路边,掀起银清衣服看了看,悬着的心终于死透。
银清:!?
她在干什么!!!
银清面上飞红,迅速扯下自己衣摆掩好身体,支吾道:“白芨在,现在就……不、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