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
白芨在门外用手机边往群里发布公告今日不再接诊,边拦住慕名而来想要看诊算命开药一条龙服务的街坊邻居。
灰尘在铺内阳光中跳跃,如缩小的萤火虫闪烁光点。
若有似无的植物汁液香气弥漫,如同一滴水落入砚台里的墨汁,融入地无声无息。
她们分坐在药柜旁的看诊桌两侧,灿烂日光洒在岑让川身上,被窗纸遮挡住大半,沿着方桌斜角线泄入,将二人斜斜分割出极致的明暗交界线。
岑让川压着升腾起的小火苗,直直注视他的面容。
银清不闪不避,反正他看不到,那就任她用燃烧着暗火的眼神盯着自己。说不定,看她看久了或许就看不上外边那些染花粉的烂蝴蝶。
可放置在桌上的文竹终究是连接着他的感知,毛茸茸叶片的无风自动,在岑让川逼人的目光中,蚌壳般要合上叶子。
不等它合上,岑让川已经用另一只手掐住它,半是威胁半是强迫问银清:“给我看看啊,我也想知道自己最近什么毛病,怎么这么想扇人呢?”
“……你想对我动手?”银清蹙眉,“在这?”
“不行吗?你现在离家出走,住人家家里,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岑让川正打算抽回手,银清苍白匀称的指已经按在她腕上。
“肾虚比以前好了许多,接下来再禁欲两周应当就能恢复。我上次给你卜过卦,你今年漏财,无解。那辆车只能算是开端。昨晚,你说我只是把我的所有感情倾注在你的前世,对你今生不公平。那没关系,做的时候你要是介意我叫的是你前世称呼,我可以改成你现在的名字。”
“我现在跟你说的是你为什么要在白芨的药堂里做多余的事。张奶奶传下来的药堂,历经风雨加上今年就快百年。你不要因为自己个人情绪添加不必要的服务!这里是药堂!药堂!不是算命看八字的地方!”
“你说我对你不公平,你对我又公平过吗?我说过你就是她,她就是你,哪怕你转世,你也还有她的记忆。不然你怎么会到这里第一天就吻我?我从不曾把你们视作两个人,只是我还未适应你现在这个世界……”
“闭嘴!我就问你一句,回不回宅子老实呆着别给白芨添麻烦?要是不回就别给我做多余的事!算卦看命数只适合出现在道观寺庙,不该出现在这!”
他算得不准,遭殃的是药堂名声。
他算得准,遭殃的仍是药堂。
人是一种会趋利避害的动物。一旦依赖上这种剧透人生的快意,往更加光明顺遂的道路上走,会比罂.粟更容易令人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