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岱轻轻颔首。

秦什便随着他们穿过长长的廊庭,半晌后,他终于见到天玑城尊主,南宫钺。

只见南宫钺斜倚在冰玉榻上,墨发逶迤及地,眉眼似乎含着霜雪,咋一看仿佛一座冰雕般了无生气。

忽然,南宫钺指尖微动,冰棱直朝花罐破空而来。

李岱眸光微转,他轻轻一弹指,一道灵力和冰棱相撞,于空气化成一道水雾洒在莲花的花瓣上。

“出去。”南宫钺冷声道。

李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有孟信的消息了。”

话音落地,空气骤然凝滞,南宫钺嘴角微微勾起,轻哼了一声,“他给你传信了?”

李岱摇了摇头,他轻瞥了一眼秦什,示意他将莲花放下,随后,他看向南宫钺,缓缓道:“你们之间的恩怨该放下了。”

南宫钺笑意骤然消失,他微微低头,只见掌心不知何时攥碎了琉璃盏,冰晶刺入血肉,却浑然感觉不到疼痛。

“他……死了?”南宫钺问道,声音难掩一丝颤抖。

秦什小心地将莲花放到南宫钺身前的案几,随后退开了几步,道:“这是孟前辈最后交代的,他说,让我将这朵莲花交给您……”

“碰”的一声,南宫钺拂袖将莲花甩在地上,嘶声道:“让他来见我!”

花罐裂成碎片,原本精心呵护的莲花随着泥土散落一地。

李岱看向秦什,轻声道:“你们先走吧。”

闻言,秦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还没踏出门口,南宫钺便喊道:“站住。”

秦什缓缓回头,却不敢看向榻上之人,他只觉南宫钺想手撕了他……不,也许是想手撕了孟信。

“琅华君。”秦什低头道。

南宫钺嘴唇翕动,好半晌才发出声音,“他还说什么了?”

“没有。”秦什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在场之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呵……”南宫钺笑出了声,忽然,他嘴角呕出一口暗红的血,血液飞溅到那一株莲花上。

李岱上前握着南宫钺的腕间,探查他的脉象后,脸色骤变,“你一直没喝药?”

“喝了。”南宫钺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碍,还能活个两三年……”

说着,他余光瞥见了沾着血液的花瓣,笑道:“我说过,我会比孟信活得更久,你看,果真如此。”

他的手紧紧攥紧心脏前的衣裳,指尖透过衣裳深深刺入掌心。

很疼,很疼……

南宫钺挣脱开李岱的手,他踉跄扑倒在地上,手掌微微颤抖着,却始终不敢触碰这朵莲花。

忽然,一阵穿堂风吹过,将地上一片凋零的花瓣吹到他的指尖。

“我们先出去。”李岱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不忍地撇开了头。

待几人出去后,南宫钺拂去花瓣上的血渍,手指却止不住地颤抖。

他将破碎的花罐紧紧抱在怀里,低垂着头,沁血的唇颤抖着吻在那一片残花上……

一滴泪砸下,将花瓣上的吻痕冲洗干净。

偌大一间房屋,只余细碎而压抑的哭声。

房外,秦什小声道:“我不知琅华君和孟前辈发生了什么事,但孟前辈一定很在乎琅华君……”

李岱叹道:“我一直以为孟信不知阿钺的心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十年前,南宫钺曾说:若谁能将天山雪莲送给他作生辰贺礼,那他便以天玑城为回礼。

是回礼,更是聘礼。

而在场的只有他们三个人……

李岱早知南宫钺心意,见孟信沉默不语,他便推波助澜,声称自己也要去采摘天山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