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尘有心想问为什么,但是问出口,也没人给他解答,都是期期艾艾不敢说话,顾左右而言他,随便说两句糊弄过去。
那时的谢不尘其实很不明白,为什么见春阁那么冷清,为什么师父不像掌门那样有那么多朋友。
师父明明是个很好的人,谢不尘想。
他对自己那么好,无微不至地照顾,一字一句地教导。
他还记得刚来见春阁时睡不着,又受不住峰顶的冷,一连生了好几场大病,师父整夜整夜陪在自己身边,一下又一下拍着自己的后背。
名字是师父握着手教着写的,衣服是师父拿软尺量好身量一件一件定做的,修炼心法温声细语掰碎了同他讲,几乎每天晚上,都站在廊下等自己回来……
师父明明是全修真界最最好的人。
谢不尘记得自己抱着那堆吃食灵药回了见春阁,哗啦啦堆在藤条编制的圆桌上。
“师父,我回来啦。”
谢不尘一边含含糊糊说话,一边小短腿扑腾扑腾跑过去。
鹤予怀将书放下,抬手揉了揉谢不尘的脑袋。
他身量还未抽条,鹤予怀坐在藤椅上,和站着的谢不尘差不多高。
鹤予怀温声问:“玩得开心吗?”
谢不尘腮帮子鼓起来,他嘴里面还有没咽下去的糕点,闻言重重点了头。
“师父,”谢不尘把脑袋靠在鹤予怀膝上,“掌门的院子里面,有好多人,为什么我们这里没有?”
他是童言无忌的年纪,又因为鹤予怀宠爱,对人全然依赖,从来就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鹤予怀闻言,摸着谢不尘乌黑头发的手一顿。
他语气十足温和:“因为他们惧我、怕我,所以不敢见我。”
“为什么?”谢不尘猛地站起来,“师父人很好啊,为什么要怕师父?”
谢不尘至今记得鹤予怀闻言忽然笑了,语气耐人寻味:“你觉得我很好?”
谢不尘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鹤予怀拍拍小徒弟的脑袋,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风吹走:“我不是个好人。”
后来几天,谢不尘记得自己还因为鹤予怀说了这句话,和鹤予怀闹了好几天脾气,鹤予怀好声好话哄了谢不尘好几天,谢不尘才消气,消气完还委屈地抱着鹤予怀哭了好久。
没想到,谢不尘想,那竟然是一句真心话。
玉丹歌善解人意的话响在耳边,打断了谢不尘的思绪:“道友,别在意我刚才说的话,是我有些钻牛角尖,毕竟我们也是刚认识,没那么亲近也实属正常。”
谢不尘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玉丹歌身上,觉得玉丹歌这神情气质,简直像极了从前的鹤予怀。
谢不尘一时有些恍惚,总算明白为什么一开始会觉得玉丹歌似曾相识。
原来是像鹤予怀。
“道友?”玉丹歌语气带着点不确定,“你在看我?”
谢不尘回过神,语气坦荡,带着点抱歉:“对不住,我……觉得玉道友有点像我一位故人,一时看得久了些。”
“故人?”玉丹歌微笑,柔和道,“我像谢道友的故人?”
“嗯,”谢不尘点了点头,“像我以前的师父,不过,也不是很像。”
玉丹歌但笑不语。
“他是个……”谢不尘忽然卡了壳,不知要怎么形容鹤予怀,“是个……”
谢不尘试图形容,但是想不到合适的词,只好作罢,只道:“算了,不提他了。”
玉丹歌轻笑一声:“那,假若现在你还没有拜师,我和你那位师父都想让你做自己的弟子,你会选谁?”
“…………”谢不尘沉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