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谢不尘在被他一剑穿胸时?,脸上除了惊讶与茫然,剩下的都是如?出一辙的难过与委屈,和五百年前天雷之下一模一样。

以?至于每一次动手,对鹤予怀来说都是一次难以?言喻的凌迟。

每一次动手,他仿佛都能听到谢不尘雀跃而?又欢快的声音。

“师父啊,我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人……”

“师父……我的师父是全修真界最好的人!

鹤予怀闭了闭眼。

他如?今的神魂满是伤痕,千疮百孔,连起身都有些困难了。

而?心魔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回荡不已,鹤予怀刚才和心魔在识海打了一场,争夺对识海和神魂的控制权,差一点,心魔就得胜了这意味着鹤予怀已经开始压制不住这蓬勃而?出,想要夺舍身体的心魔了。

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少年纤细单薄的身躯如?同飞入林中的雀鸟一样扑进鹤予怀怀中。

鹤予怀趔趄了半步,稳稳地托住了少年的腰背。

少年没梳头发,眼睛很亮,嫩生生的脸蛋歪在鹤予怀的掌心。

“师父师父!帮我梳头!”

“……你?自己梳。”鹤予怀轻声说,而?后?心里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响起一句话。

“不要,我看山下好多人家,都是家里人帮小孩梳头的!师父,我还小嘛”

这句话和少年谢不尘清脆的嗓音重叠在一起。

鹤予怀勉强勾起嘴角,他的语速放得缓和:“师父,是修无情道的,无情道,不会有家人。”

少年的眼神在这句话下变得很受伤。

“我不是……不是师父的家人吗?”

“大道无情,”鹤予怀说,“我斩七情、绝六欲、修至道,就注定我是孤家寡人……我不会有家人。”

“我不信……”谢不尘扯着鹤予怀宽大的袖袍,“师父既然绝七情六欲,不会有家人,那为什么要在远行的信里说想念弟子,会很快回家?”

鹤予怀挺直的脊背颤抖着。

回家……他忘了吗?不,没有忘,鹤予怀曾经在信中写?过这样的字眼,对远在苍龙峰的小弟子承诺

“师父会很快回家。”

那时?,他写?下这样的一句话……是因为什么呢?鹤予怀的手贴着徒弟的后?心,那颗脆弱的心脏一下又一下敲着他的掌心。

是为了什么呢?

是随口的敷衍吗?是不以?为意的欺骗吗?……还是,他真的想回去,进到那在半山腰的见春阁,把等人等到累得睡着的少年抱回寝屋?

“师父是不是觉得我长大了,就不想给我梳头,”镜眼幻化的谢不尘皱起眉毛,很委屈巴巴的,“那我可以?自己梳。”

他咬住长长的发带,腾出手揪起自己那头睡着后?弄得乱蓬蓬的头发,用木梳不太熟练地梳了两?下。

鹤予怀抬手将那把木梳从徒弟手中顺出来,细心细致的拢起那头长发,再用发带将头发绑紧。

绑的是高马尾,显得少年很精神,很利落。

鹤予怀安静地看着他,尽管这只是个镜眼,他还是想多看一会儿?。

少年抬起脸,桃花眼弯起来,他猛地抱住鹤予怀的腰,话音里带着得逞的狡黠:“谢谢师”

那话音戛然而?止,鹤予怀将手中木梳的梳子柄按进了少年的后?心。

鲜血喷涌,从鹤予怀的指尖渗透出来,少年谢不尘睁大眼睛,溃散的瞳眸倒映着鹤予怀那张苍白无色的脸。

而?另一个幻境内,谢不尘站在雩都脚下,看着张贴在城墙上的纪年表,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麻烦。

他……来到了,上清四十六年九月。

这是……谢不尘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