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桑若踏入殿门的那一瞬间，墨玄便感觉出她今日过分虚弱了些。

但他也不关心她身体如何，她虚弱些反而更能让殿内这群人得手，让他看出好戏。

所以他在宋成等人围在桑若身边关心她时，慢条斯理的抛出婚书，将她魅妖的身份公之于众。

在旁人急着藏起眼里的贪欲时，他更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桑若会是什幺反应。

是因自己魅妖的身份而茫然震惊？还是为往日友善的同门心怀恶意而惊慌害怕？不管怎样，那双眼睛里一定是充满了复杂又令他愉悦的恐惧。

可现在，少女擡起眼眸，声音发颤的指出他手中灵力为何而起，那双杏眸里的情绪确实复杂，委屈掺杂着思念，晶莹的泪珠里混着爱意，眸底格外清澈，没有他设想的惊慌茫然，也没有害怕恐惧，更没有从前的厌恶。

这样复杂的情绪，他曾在这世间最美的异色曈眸中见过。

所以他没觉得愉悦，而是茫然震惊，又惊慌害怕，在桑若眼里那滴泪珠啪嗒掉落时，他曾以为她会有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都涌进了他的心中。

墨玄手指猛地一颤，许久未痛过的心脏蓦地绞紧，熟悉的窒息感隔着数十年的光阴再次攀上他的四肢百骸，可让他想要挣扎的那抹纯白，却不会再回来了。

强大的神识随着墨玄手中四散的灵力铺天盖地的侵占整个灵木殿，令人发颤的寒意压在众人身上，连阳丰都识时务的弯下脊背，不敢与之抗衡。

虽没了灵脉，但桑若这具身体依旧是灵体修士，还是能感应到神识灵力的波动，再加上墨玄并未遮掩神识轨迹，所以她能清楚的看到，笼罩整个大殿、压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的水色神识唯独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仿佛是他想碾碎这满殿的人，却唯独想要放过她。

桑若却知道，但凡她有一个字没说对，停在面前的水色神识会在一瞬间绞碎她的四肢。

系统在脑海中哆哆嗦嗦的喊：【宿主，墨玄的毁灭值一直在往上升！】

【看出来了。】

强大的神识威压愈发靠近，桑若体内的寒意更重，明明身后是夏日烈阳，可她单薄的身体却止不住的发抖，连卷翘的长睫都沾了一层透明的冰晶。

但她依旧望着墨玄的眼睛，毫不躲避，像是一点都不在意面前随时能要她性命的威胁。

她似乎格外笃定，他不会伤害她。

墨玄眼里的笑意嘲讽都尽数敛去，原本懒散的姿态也变的认真，声音冰冷似冬夜寒雪，细听却有些紧张：“你是谁？”

深入骨髓的冷意让桑若原本红润的唇上结了一层浅浅的冰霜，眼泪在寒气下成了一颗颗水色的珍珠自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她歪了歪头，眉头微蹙，颤抖的声音带着控诉：“你明明认出来了。”

逼近的水色神识有一瞬间的停滞，像是墨玄突然漏了一拍的心跳。

他承认，在桑若看向他时，他隐约瞧见了那只蠢的令人愤恨的白狮，毕竟她眼里的复杂情绪同它看他时一般无二。

可它的灵魂早就消散的一干二净，断无夺舍重生的可能。

墨玄的手蓦地紧攥成拳，起身的瞬间身影如风一般来到桑若面前，冷白修长的手指按进了她纤细的脖颈上，他低垂着眼，异色的瞳仁里杀气弥漫，低沉的嗓音比她皮肤的温度还要冷：“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