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蒙了一层尘土,黑沉沉的,不再反光。
梁佐埋头认真洗着永远油腻腻的盘子,被口吐芬芳的大师傅“慰问”了两句,努力加快速度。
中午自己煮菜吃的时候,不小心在左手食指上切了一道深深的刀口,这会儿伤口又裂开,丝丝缕缕的血泡进肮脏的水池里。
倒感觉不出太明显的痛觉,指腹早被水浸得发皱发麻。
更何况,这两年,他已经被各种学习与生活的重压锻炼得皮糙肉厚,忍耐痛苦的能力提高了十倍不止。
直到凌晨一点,繁重的工作才接近尾声。
将黑乎乎的水池清理过一遍,大师傅早就不见了人影,几个帮工收拾好东西,对着走进来的老板谄媚地讨好着,拿到他们各自的薪水,高高兴兴地各奔东西。
梁佐擦干净双手,和那位三十多岁的矮胖男人打招呼:“林哥。”
即使努力掩饰,表情和语气却还是带了点儿尚未被磋磨干净的傲气。
那叫林哥的倒不为难他,和善地点点头,递给他一个薄薄的信封,道:“喏,小佐,这是你上个月的工钱。”
梁佐捏了捏厚度,犹豫片刻,拆开信封,快速点了点,皱眉道:“林哥,这数好像不对吧?”
“哦哦。”林哥做出恍然大悟状,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肥厚的手掌隔着毛衣停留片刻,“我忘了跟你说,你是留学生,每周的打工时间已经超过合法规定的20个小时了呀。按理说,超出的时间,我不该给你算薪水的。不过嘛,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无依无靠,也怪可怜的,之前多给的就算了,也不用退给我,以后就按这个数来。”
梁佐抿紧嘴唇,下巴的棱角显得格外孤绝。
换做五年前的性格,他早就抄起盘子砸在对方脑袋上,再抡起拳头,将人揍个鼻青脸肿、鲜血横流。
然而,想想他欠下的住宿费和连吃了一个星期的土豆和临期面包,他咬了咬牙,还是忍了下来。
将钞票装回信封,梁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抬脚往外走,却被男人一把拉住手臂。
林哥的笑容变得暧昧起来,大拇指在他手臂内侧用力刮了两下,暗示道:“小佐,刷盘子很辛苦吧?我一直很欣赏你,其实是不忍心看你这么受苦的……”
欣赏?欣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