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苏妙忍住眼底汹涌的泪意,弱声弱气地跟她解释,“衣服是统一订制的,全班同学都要买,我还是领舞,更不能拖后腿啊。您抚养我长大,供我读书,确实花了很多钱,我很感激您,可是我哥的事,我不是也出了一份力的么……”

“你出的那几个钱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女人打断了她的话语,恨不得顺着电话爬过来指着她的脸叫骂,“你知道你哥结个婚要花多少钱吗?把咱家的家底都掏空了!我跟你爸这些年存的钱全拿出来了,还差得远!我们这几天求爷爷告奶奶到处借钱,磨破了嘴皮子,受了多少气,盖完房子还要买家具家电,张罗彩礼买三金,你嫂子家里还说结婚怎么也得买辆新车才够排场,这桩桩件件,哪一样不要花钱?”

她喘了口气,继续连珠炮似地说下去:“你也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想办法补贴家里也就算了,还问我要钱?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女哟!你长双手双脚是用来做摆设的吗?怎么还不会自己养活自己?上次那样的演出,赚的钱不是也不少嘛?多接几次活不就行了?”

苏妙捂住嘴巴,拼命压住抽泣声,泪水却突破了阻碍,涟涟而下。

重男轻女的母亲哪里知道,她口中说的“演出”所赚来的外快,实际上却是见不得人的卖身呢?

不止是单纯的出卖肉体,她还泯灭良知,配合别人设局,坑害了一个无辜的男人,虽然事情的后续发展她无从得知,但是每每想起对方避她如蛇蝎的冷冷眼神,她就如同针芒在背,坐立难安。

同样都是青春期的女孩子,为什么别人可以住在无忧无虑的象牙塔里,穿漂亮的裙子,化明艳的妆容,生活里遇到的最大困扰,也不过就是课程排得太满,挤不出时间去看偶像的演唱会;或者这个暑假,到底要去哪个国家旅游。

而她却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来打工赚钱,去快餐店打杂、做促销员、在酒吧伴舞,偶尔周末能接到一个做礼仪小姐的兼职,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在活动现场站上整整一天,双脚都磨出血泡,好不容易赚得几百块钱,已经高兴得要命。

赚来的那么可怜的一点钱,她除了用做自己的生活费,还要体谅母亲的辛苦,节衣缩食攒下一些,定期打给她。

明明已经努力到了这种地步,为什么她还是不能让母亲满意呢?

从小,她便接受母亲每日里都要唠叨几十遍的洗脑,听得多了,连自己也信了

她只是个赔钱货,她出生的作用就是给这个家创造价值,如果不能带来任何实际性的好处,家人就会对她弃如敝履。

花了那么多钱送她去上舞蹈学校,是为了让她早日出人头地,养活父母,帮衬哥哥。

她绝不能有个人的独立意识,任何时候都必须把家人的利益和需求放在第一位,交男朋友会耽误学习和赚钱,家世不好的男生更是不行,会妨碍她帮衬家里,简直是离经叛道的事。如果能像其他学姐们那样,借着自身的美貌和身段,傍上个大款,再使点手段让全家人都跟着享福,彻底摆脱奔波劳碌的生活,那才算是孝顺听话,光耀门楣。

“妈妈,求求您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二百块钱……”苏妙做出最后的努力,声音带着微弱的鼻音,“就当是我跟您借的行不行?最晚下周,我就还给您……”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堪堪维持住自己的体面。

练功服的钱,老师已经催交过好几遍,如果再交不上去,被老师点名批评的时候,她不敢想象同学们会用怎样或惊讶或嘲笑的眼神看她。

“我没钱。”女人残忍地拒绝了女儿的哀求,“我待会儿要带你嫂子去买新衣服,没时间跟你说那么多。苏妙,你也别跟我哭穷,妈养你到成年,已经很对得起你了,我早些年跟你爸出去给人家搞装修,落了腰疼腿疼的毛病,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