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能怎么办?

傅岚陷入久远的回忆里,想起那些虽艰苦却闪闪发亮的日子:“我生你的时候,你

爸爸在青藏高原上驻守,那时候通讯不发达,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你爷爷奶奶在老

家,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我又要强,不愿意被娘家亲戚们笑话,愣是谁也没说,

自己叫了救护车去的医院。”

“你啊,从胎里就不省心,又是个臀位。”她摸摸白凝的头发,神色间是近几年已经

十分少见的温和,“我拼了命才把你生下来,重度撕裂,没多久就大出血,后来没

办法,就切除了子宫。”

“讨债的,你和你爸都是讨债的……”她重重叹了口气,眉宇间的怨恨和愤懑又开始蠢

蠢欲动。

白凝动了动嘴唇,斟酌了好久,才说出安慰的话:“妈,我知道您不容易,我也很

感激您……”

“感激有什么用?”傅岚瞪向她,老调重弹,“如果不是切除了子宫,我肯定能给白

家生个儿子,白礼怀也不会那么对我!”

白凝深感无力。

都什么年代了,她还揪着那一套重男轻女的旧思想不肯放。

傅岚永远都不明白,男人,不,所有的人,一旦有了外心,就算家里的那位千好万

好,好到一点儿错处都挑不出来,也照样阻挡不住出轨的脚步。

“你要是个男孩子该多好?你为什么就不是个男孩子呢?”傅岚唠叨起来,比起祥林

嫂也不遑多让,“我现在是真怕啊,怕你爸在外面这么瞎玩,哪天搞出个小的来,

把咱家的家产都送给狐狸精,到时候咱俩怎么办?喝西北风去?还是靠着乐生吃

饭,遭相家的白眼?”

白凝只觉她不可理喻,却还是耐着性子安抚:“妈,您胡说什么呢?我爸不是那么

不分轻重的人,要生儿子的话,他早就生了,还用等到现在?退一万步说,就算真

有那么一天,我自己的工资也养得起您。”

“对……对……”傅岚犹如找到了新的寄托,神经质地笑起来,“你当然得养我,也不看

看我为你牺牲了多少?我年轻的时候,也不缺人追的,好几次都想干脆和白礼怀离

婚算了,可你那时候才那么小一丁点儿,我实在是舍不得你……”

她又生出些许愧悔之心:“你小时候很乖,很让我省心,我记得有一次我发高烧,

没力气给你做饭,睡醒一觉,看见你端着盘炒糊了的西红柿鸡蛋,送到我面前,当

时就把我给感动哭了……那时你才多大点儿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够到灶台的……”

“有的时候,我被白礼怀那些脏事破事气得狠了,就拿你出气,掐你打你,不给你

饭吃,但看着你哭,我的心也疼啊,说到底,这些不还是怪你爸不安分吗?坑了咱

娘儿俩……阿凝,你可别怪妈,啊?”她直勾勾地盯着白凝,想从白凝口中听到谅解

的话,好让自己良心稍安。

白凝僵硬地扯出个难看的笑脸:“妈,都过去了,我早就忘了,您还提这些做什么?”

总是这样,好一阵歹一阵,好的时候让人心疼得流眼泪,恶语交加的时候又让人如

鲠在喉。

明明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了,为什么傅岚就是不肯放过她?

外祖父退休之后,便回到了傅家老宅居住,老宅距离S市有三个小时的车程,依山

傍水,风景绝佳。

白凝把车停在宽敞的院落中,下车的时候,看见一只灰扑扑的斑鸠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