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句说道:“只是城主日理万机,劳心劳力。这红烧肉旁人可以不吃,你一定要多吃几口,免得累垮了身子。”

江承意动了动唇,想要说话。

他能看出,薛镜辞破坏了鬼物计划,那些鬼物便将气都撒到了他的身上。

薛镜辞朝江承意眨眨眼,接过那碟肉淡淡道:“你费心了,我吃。”

他拿起筷子,刚夹了一块,便有人从雨幕中沖来,摁住了他的手。

裴荒垂眸看着碗里的人指,手背上青筋毕现。

这些人就这麽看着薛镜辞去吃人肉?

要是他没能及时过来……

裴荒的视线狠狠扫过江承意几个人,落到侍女身上时已恢複了平静,淡淡道:“城主不能吃这个。”

烛火泛起幽冷的蓝光,侍女们聚拢过来,不再掩饰眸中的杀气。

“为何不能吃?”为首的侍女个子最高,沖着裴荒和薛镜辞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裴荒神色自若,笑了一声转开视线,伸手揽住了薛镜辞的腰。

片刻后,他叹气道:“其实这件喜事,本不想这麽快就告诉大家。”

“夫人有孕在身,近来一直食欲不振,吃荤腥之物就会吐。”

侍女久久不能回神,怒火沖沖道:“荒唐!城主何时有孕!”

也不知裴荒做了些什麽,竟捏捏薛镜辞的手腕就扰乱了脉象,喊那侍女来察验。

那侍女愣了一会儿,怨毒的神色恢複平静,躬身道:“城主确实有喜。”

不知过去多久,风雨骤然停歇,摇晃的烛火也平静下来。

她像是凝住了身影许久,才僵硬的直起身,朝小厮摆摆手:“撤了吧,换些清淡之物来。”

一场风波这才消弭,裴荒顺理成章坐到薛镜辞身边,仍是如临大敌的模样,直到将新送来的饭食一一检查过,才拿给薛镜辞吃。

其他人反应过来后,纷纷出声恭喜,一时间倒是宾主尽欢。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裴荒自然地牵起薛镜辞的手回房。

四下无人时,薛镜辞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脉象却已经恢複正常,心说这小鬼邪门歪道的东西懂得还真多,打趣着盯着裴荒问:“我什麽时候怀了孩子?”

裴荒笑了笑,本想说事出紧急,他不得已才编出这样的瞎话。

可见薛镜辞神色认真,他忍不住生出逗弄的心思,真就擡手轻轻摸了摸薛镜辞的肚子,一本正经道:“这我也不知道。算算时间,应该是瓜子的?也可能是桂圆的……或者米糕的也说不定。”

薛镜辞想起这些日子自己是吃了不少东西,也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裴荒被这笑晃了神,许久才正经解释道:“我今日其实也有些莽撞,险些惹恼了那些人。但一想到你被逼迫吃人肉,也就顾不上这麽多了。”

入夜后,两人正要继续摇床,忽然有人咚咚咚地敲门。

薛镜辞眼中闪过惊诧,还以为是事情败露,忙放下床幔强行将裴荒摁在床上,自己走过去开门。

屋外站着的却不是侍女,而是一个披着重甲的士兵。

“城主……不好了!”

那人嗓音急迫:“妖族派来议和的使者还未抵达,就被杀死在城外驿站里。如今妖族震怒,正集结重兵欲攻打城池。”

他话音刚落,屋外骤然刮起狂风,呼啸着几乎将半个院子的桃枝都吹断了。

窗纸哗啦啦地响,烛火明明灭灭,一瞬间竟连天地都被吹得倒转。

等薛镜辞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又坐回了花轿上。

轿子摇晃着,唢吶声沖破耳际,薛镜辞的思绪却越发地冷静。

他仔细思考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