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裴荒就跑回了廊桥上,他用力攥着栏杆,视线望向运河上的游船。

夜幕落下,游船亮起灯。

裴荒下意识去找先前自己和薛镜辞坐过的那条船。

船上人流如织,却没了那张熟悉的脸。

裴荒的心瞬间空落,像是经年肆意生长的树被人用力扯出了根,瞬间留下一个填不上的空洞。

“阿裴。”

忽然响起的清冷声音,令裴荒心髒一紧。

他急急回望,就见薛镜辞正蹲在廊桥最高的小石阶上,手里捧着一盏小河灯。

薛镜辞擡头看向裴荒,河灯的光落在他眼眸中,映出几分委屈,看起来可怜兮兮的问:“怎麽这麽久才回来?”

裴荒还喘着气,走到他身旁,死死攥住了他提着河灯的手,紧盯着他的眼睛看,像是在确认什麽。

薛镜辞有些奇怪,却没有挣脱他的手。

许久之后,裴荒才终于松懈下来,缓声开口:“抱歉。”

“以后不会再让你等了。”

第59章

夜幕低垂,河上的画舫连成排,映着绚烂的光,点亮水面。

冷风吹过来,雨后的寒凉渐起。

薛镜辞低头看自己被攥紧的手,小河灯跟着轻轻摇晃,旁人偶有目光投来,他忽然觉得脸上发烫,小声说:“你先放手。”

裴荒却固执得可怕。

“不放!”

他声音不小,薛镜辞顿时觉得投来的视线更多,擡头看他,苦恼地叹了口气。

“再不进去,就要轮不上吃饭了。”

薛镜辞话音落下,肚子里就传来几声应景的叫唤,裴荒这才缓过了神,松开手转身往酒楼大门的方向走。

然而走了两步,便心觉不妥,又回过头牵住薛镜辞的手,才觉得安心。

薛镜辞看着好笑,任由他摆弄,问他:“你是不是怕我又不见了?”

裴荒不看他,将手里的牌号递给小二,闷声说:“没有。”

小二眼力好,见这两人一个眉眼锋利如刀剑,通身都是慑人的攻击力,另一个光风霁月,仙人般清冷剔透,便知他们不是寻常食客。

于是绕过人声杂乱的大堂,轻车熟路地将两人引进安静的包厢里,总算是隔绝了旁人的视线。

不多时,便有小二端着刚蒸好的螃蟹过来,放到桌案上笑吟吟地介绍:“这是我们家最出名的醉蟹,腌蟹用的黄酒是冬酿酒……”

薛镜辞鼻尖动了动,果然嗅到一阵甘醇甜香的酒气,当即就要伸手去抓螃蟹。

裴荒拦住他的手说:“我帮你拆。”

薛镜辞摇摇头说:“以前谢争教过我要如何拆蟹。”

没想到薛镜辞好端端地忽然提及那个人,裴荒抿唇不语,默默拿起薛镜辞面前的螃蟹,开始拆。

他动作熟练,先是将螃蟹盖子掀起,挖走里面的蟹黄,然后将蟹肉一点点敲出来,连螃蟹腿里的肉也取得干干净净。

待将肉全部取出,裴荒又在面前的酱料碟里挑挑拣拣,最后混好料汁,将蟹肉与蟹黄一同放进去拌好,推到薛镜辞面前。

薛镜辞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蟹肉味美鲜甜,但最特别的要数这酱汁,竟隐隐有蜂蜜的甜味。

见薛镜辞吃得开心,裴荒紧绷的嘴角也翘了起来,忍不住在心里生出比较的心思。

薛镜辞只说谢争教过他拆蟹,又不是帮他拆蟹。

想来这样精细的活,只有他替薛镜辞做过。

薛镜辞不知道裴荒心中那些複杂的心思,他做事情总是很专注,吃东西也是一样。

等将裴荒剥好的蟹肉吃得干干净净,他才擡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