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孟欢拍拍他肩膀安慰,“你现在对我好也不迟。”

蔺泊舟笑:“当然对欢欢好了。”

“那我就不生气了。”孟欢丢掉刚才蒙着脸的被褥。

他对着蔺泊舟笑出一排白净的牙,两眼眯起,像只猫儿似的。

蔺泊舟不觉莞尔,垂下了视线,和他对上的目光温柔至极,像是被微风吹过的湖面春水。

不过。

孟欢怔了一下,脑子里回过方才蔺泊舟发誓的场面。

蔺泊舟神色完全不像现在温和,眸子阴沉,像是肉食动物狩猎前在草丛中的伪装和克制,可厮磨的齿尖却免不了鲜血的气味。

可他看着孟欢却是十足的柔情。

“……”

孟欢近日觉得,蔺泊舟似乎有些压抑。

不过,可能是蔺泊舟刚退出朝堂有些不习惯,孟欢晃了晃脑袋,觉得这是错觉,很快将想法从脑子里挥散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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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了大概半个月,到了辜州的边境。

孟欢跳下马车,前方来迎接蔺泊舟的是王府护卫军,营帐内兵将乌泱泱一大片。蔺泊舟回京城后向陛下申请将护卫军从锦州调回辜州,护卫军已经在辜州待了一个多月了。

人群中,孟欢抬眼看到两个多月没见的陈安、山行,他们神色有点儿感慨。

“王爷神机妙算。”

当时他们都不赞成蔺泊舟回京,现在纵观天下局势,对他只有敬佩二字。

蔺泊舟拄着手杖,除了孟欢没跟任何人透露眼睛的事,随口问:“回辜州过年感觉怎么样?”

“六年没回来了,在京城待着觉得辜州穷僻,回来了一看也没有那么穷。”山行说话随意些,笑着说,“还是家里好。”

蔺泊舟唇角微抬:“家里好就长住。”

他目光偏向迎来的王府护卫,问:“将士们都安顿好了?”

“都安顿好了。论功行赏,下发军饷,过年还置办了十几斤肉和米面,”陈安说,“打仗损失的粮草、马匹和器械也都补充齐备了,护卫军已经恢复了战力。”

蔺泊舟嗯了一声:“牺牲了多少将士?”

陈安:“两千余人。”

“他们是大宗的功臣,没有他们,辽东恐怕已经沦陷,大宗也动荡飘摇――抚恤金都交到亲人手里了?”

陈安:“回王爷话,都交去了。”

蔺泊舟安静了一会儿,点头,“再征兵吧,补齐人数。朱里真入侵了又是镇关侯造反,想必北方其他异族趁着大宗内乱,也要开始蠢蠢欲动了。届时首当其冲的就是辜州,多征些兵,将来好屏卫大宗。”

“再征兵吗?”

陈安顿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妥。

他看向蔺泊舟,有话想说:“王爷。”

“嗯。”

陈安言辞恭敬谨慎:“按规定,王府护卫指挥使司的五卫,每卫兵额不超过五千人,先前人数就超了,只怕再征兵会有拥兵自重的嫌疑,万一引起陛下猜疑……”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众所周知,造反必须要有军队。而为了防止藩王手握重兵造反,大宗的律法规定极其严苛,尤其经历削藩之后,诸王实际能控制的将士极少过万,有的甚至只能控制一两千人。

蔺泊舟养兵已经算多了,只怕再多,会引起朝廷警惕。

“要是总兵写信向陛下告状,污蔑王爷有不臣之心,惹一身腥臭,恐怕事情就麻烦了。”这句话是山行说的。

前不久,他还在暗示蔺泊舟辽东起兵。

蔺泊舟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山行露出个假惺惺的笑:“是吧,王爷?”